谁是种族歧视行为的受害者呢？事实上，对每个黑人雇员来说，歧视使他们损失了4万美元，而对股东来说，歧视使他们损失了36万美元，或者说是雇员们损失的9倍。
肤色歧视的成本
为什么黑人比白人挣得少呢？最早的一种假设是说因为雇主歧视黑人。我想问大家，这种假设是否真的有一点儿道理。下面，我想证明，要解决这类争议，一点点算术会对问题大有帮助。
一些保守的时事评论员一直试图否认存在雇主歧视这种假设，因为他们注意到，歧视的代价其实是很高的（因为要这样做就必须给白人工人付额外的工资），因此，对那些一直盯着账本底线的雇主们没有多少吸引力。
但是这种否认是太过随便了，因为这种观点假设雇主永远会理性地追求利润，而不会迷失自己的行动方向。同样，还有些过于简单化的理论预言，如：雇主永远不会任人唯亲，公司的经理人员永远不会在高尔夫球场上吊儿郎当，不专心工作；而这些预言都是错误的。
这里缺的就是一种估价，看看歧视的成本到底是多少。如果歧视的成本占雇主利润的5%，歧视现象就会存在下去，就像任人唯亲会存在下去一样。如果歧视的成本增长了10倍，就很难讲它能继续存在下去了。
我来给大家提供这个缺失的成本估价，这要从几个假设开始，这几个假设都是合理的、和事实相称的。首先，我假设黑人占劳动力总量的10%。其次，我假设黑人的收入是白人的60%。最后，我假定（也是通过对现实世界进行观察，在观察结果的指导下得到的）公司收入存在以下一些情况：假设每付给工人1美元，就要付给公司债券所有者和股东总计半美元，再假设公司债券所有者和股东各拿四分之一美元。
为了让这个假设更具体一些，假设你就是一个公司的经理，雇用了1个黑人和9个白人，发给这个黑人6万美元工资，每个白人10万美元工资。那么，你的工资支出就是96万美元。公司债券所有者和股东各拿到了相当于工人工资的四分之一，即各拿到24万美元。[1]因此，你的支出就是这样的：
现在，我们假设黑人和白人的工资差异完全来自于歧视，即假设黑人和白人一样能干，黑人的工资也比白人少，我们来估计一下歧视的成本。
这些数据揭示了两个事实。首先，歧视现象必须在整个行业非常普遍，否则你的黑人雇员早就跳槽到另一个没有歧视现象的公司了。其次，如果你能把你的种族歧视放在一边，只关注你的账本底线的话，你就会把你那9个工资是10万美元的白人雇员换成9个工资是6万美元的黑人雇员，他们的生产率都是一样的。[2]这样，你的工资支出就会削减36万美元（从96万美元到60万美元）。
那么，这省下的36万美元去哪里了呢？去了任何一家公司的节余所去的同样的地方——股东的腰包。股东的收入一夜之间增长了150%（从24万美元增长到60万美元）。你的支出情况现在是这样的：
当股东的收益增长了150%后，公司的股票价格也肯定会以这样的幅度增长。这足以使你登上《时代》杂志的封面，成为世纪财务天才。而继续进行歧视，你就无法在财务方面得到这个前所未有的成功机会。
事实上，这个行业里的每个公司经理都有机会获得这样的成功，而他们却放弃了（记住，我们约定歧视存在于整个行业，否则所有的黑人就会跳槽到没有歧视的公司了）。因此，为了相信是歧视导致了黑人和白人的工资差异，你就必须相信整个行业的经理们都被种族歧视主义蒙蔽了双眼，他们情愿放弃为他们的股东获得150%的收益的机会，以及自己赢得华尔街喝彩的机会。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这简直是难以置信。
150%这个数据是建立在一个合理的数字假设上的，并不是无懈可击的。如果你对那些最初的假设稍作修改，最终你就会得到另外一个数据，而非150%，而且你或许会发现，在某种情形中，歧视看上去似乎还是有道理的，当然，你也许不会看到这种情形（我猜想你不会看到这种情形，但是，关于什么样的情形看上去是真实的，你我又会持有不同的标准）。不管这种试验的结果如何，它还是很值得去做的。如果没有这样的试验，就没有办法知道歧视是否是导致工资差异的一种可靠的假设了。
有了以上那些计算结果，我们就搞清楚了，如果我们赞成雇主的歧视行为，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你不但要接受这样的事实：一些公司经理正在放弃一个惊人的获利机会；同时你还不得不相信，所有的公司经理，或者至少是所有那些继续雇用大量白人雇员的企业经理，都正在放弃一些类似的机会。
你也许会反对说，这种获利机会只是一个幻觉，因为如果经理们设法对这个机会做出反应，他们就会把黑人的工资哄抬到和白人一样的水平，这样一来，这个获利的机会就消失了。但是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这个机会仍然没有人去把握。如果我在纽约的一个街角丢下两万美元，它会飞快地消失；说没人会去捡这钱几乎就是一种毫不理智的说法了。
我已经证明了歧视的成本高昂得难以置信。但是假设我的结论是错误的。假设种族歧视主义是如此根深蒂固，以至于许多公司经理宁愿为之付出代价。
同时，假设为数不多的几个公司经理克服了那种根深蒂固的偏见，全部雇用黑人雇员，工资是6万美元，你就是那几个经理之一。你们还会有种族歧视吗？一些人会说有，因为你们付给黑人6万美元，却让他去干一个10万美元的工作。另一些人会说，没有，因为你雇佣行为的动机不是因为种族偏见，你的动机是一种产生于市场的获利机会。
这个争论对我来说，几乎就是一个语义上的问题，而且大概是无法解决的了。但是有些事我们可以达成一致：无论你如何定义歧视，以6万美元工资雇用黑人，比之拒绝以6万美元雇用黑人的经理来说，前者的歧视意味肯定要少得多。还有，无论你如何定义歧视，底线是：如果你想让自己比别人少一些歧视行为，那么，你的行为的最终结果会是雇用许多黑人雇员，还会为你的股东多获得36万美元的利润；反之，如果你的歧视行为和别人一样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么，获利的机会也会弃你而去。这样，歧视行为就得到了市场的沉重惩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