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让我们从另一个角度审视事实性和重要性。
“单纯的事实性”这一概念进入“单纯的存在”这一思维习惯,目的就是将后者与外部世界运行中的必然性协调起来。这是对于我们自身以及万事万物共同浸没(immerse)的自然运行的一种辨知。它源于这样一种观念:我们将自身视为一种过程,浸没于凌驾我们之上的过程中去。这种对于事实性的理解是思维的一个极端。换句话说,它就是被激动(agitated)之物的激动本身。
这是自然科学的理想,也是坚信客观性至上的人潜在的理想。
重要性这一观念在文艺思想中同样占据主导地位。不妨给它下一个定义,即“包含着导致公开表达的个人的强烈情感”。在此,我们正在涉及下一讲的话题。这个定义是不充分的,因为重要性包含两方面:一方面基于宇宙的统一性,另一方面基于具体事物的个体性。“兴趣”(interest)偏向后者,而“重要性”倾向于前者。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兴趣总是在改造表达。因此,为避免读者忘记重要性的后一个方面,我偶尔会用“兴趣”来代替它。但重要性是一个最根本的概念,任何有限数量的其他因素都不能完全彻底地解释它。
作为一种明晰的思想,它与“事实”(fact)概念有着一定的背离。在对事实的分析中,完备的技术方法是不管与兴趣相关的主观判断的。但重要性这个概念正如自然本身:无论你用干草叉如何驱赶,它总会回来。热忱支持科学客观性的人们坚信事实是重要的。实际上,“拥护一种学说”本身就是执念。如果兴趣寥寥,你可能只会注意到这门学说,而不会去拥护它。寻求真理的热情是以兴趣为前提的。同样,持久的观察也以兴趣为前提。因为集中注意力意味着摒弃无关事物,而这种摒弃只能依赖某种意义上的重要性来维系。
因此,重要性(或兴趣)植根于人类的动物性经验的客观存在。重要性退场的时刻,经验也会破碎、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