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做决策一样,解决问题的方法通常也是多多益善。如果我们只采取一种解决办法,我们就只能寄希望于它是正确的策略,或者至少是最好的策略。如果美国联合航空公司173号班机的机组人员考虑过几种解决方案,他们就有可能更慎重地考虑燃油油位问题。我们在前言中说过,这肯定比只关注起落架这个单一策略好。回到那个算术题的例子,只采用一种计算方法通常会导致犯同样的错误。如果你第一次计算12+19时认为它等于21,那么即使你再多算几次,你仍然有可能认为它的答案是21。但是,如果你用另一种计算方法——从21中减去19——你就会发现得数是2而不是12。此时,你会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采取多种方法是第一步。它无法确保你能找到正确的解决方法,但与采用单一方法相比,它大大地增加了正确的可能性。值得庆幸的是,一旦你考虑到多种可能性并逐一认真分析,往往就能顺理成章地判断出各个解决方案或决策的优劣。
当多数人都采用某个特定策略时,我们往往也会这样做,原因很简单:这是多数派的策略。多数派策略可能不是建立在其成功先例或较大可行性的基础之上。但是,我们选择了跟随。更糟糕的是,我们不愿意使用其他方法,甚至是我们平时使用的那些方法。于是,我们不仅跟随着多数派的脚步,我们也像他们那样思考。多数派意见造成的这种后果可能尤为恶劣,因为我们通常意识不到自己正深受其影响。
我们进行的一项涉及解字谜的实验研究证明了这一点。我们把实验对象每4人分成一组,向他们快速展示字母串,并要求他们把看到的第一个由三个字母组成的单词写下来。他们看这些字母的时间还不到一秒钟。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当一串像“rTAPe”这样的字母在你眼前一闪而过时,你能看到什么?所有人都会看到“TAP”这个单词,因为这个单词从左到右的三个字母都是大写形式,而且我们习惯从左到右阅读。每名实验对象都会看到5个不同的字母串,然后写下他注意到的第一个单词。就像我们预期的那样,每个人写下的都是由大写字母按从左到右的顺序构成的单词。由于字母串显示的时间很短,他们只能看到这些。
然后,我们把结果反馈给这些参与者,但那不是真实结果。在把他们的答案收上来后,我们把他们4个人注意到的第一个单词告知他们。以字母串“rTAPe”为例,我们告诉他们,他们4个人的答案分别是“PAT,PAT,PAT,TAP”。于是,每个人都以为小组里其他三人最先注意到的是由三个大写字母按从右到左的顺序构成的单词“PAT”。我们对所有5张幻灯片都给出了同样的反馈。例如,对于字母串“wDOGa”,我们告诉他们其所在小组看到的单词是“GOD,GOD,GOD,DOG”。每个参与者都知道自己看到的是“DOG”,这意味着其他人看到的都是“GOD”。接下来,测试开始了。
这一次,每个人看到的是包含10个字母的几个字母串,并被要求写下他们能用这些字母组成的所有单词。每个字母串的观看时间为15秒。他们写下的答案是什么呢?他们组合的单词与对照组(对照组没有收到反馈,因此他们不知道其他人的答案会有所不同吗)?答案是肯定的。在用新的字母串组合单词时,他们采取了多数派的视角和策略。他们不可能告诉你他们正在用这种方式组合单词,但事实上他们采取的正是按从右到左的顺序组合单词的方法。
在实验中,大多数人坚持采用这种反向字母排序法来组合单词。现在,参与者正试图从一系列新字母串中找出所有单词。举个例子,假设我给你的字母串是“nRAPo”,然后要求你找出尽可能多的单词。看看你是如何组合这些单词的。你可以按照我们阅读的正向顺序,由左至右组合出“NAP”“RAP”“NO”,也可以按照反向顺序组合出“OR”“PAN”“OAR”,还可以按照混合排序法组合出“NOR”“RAN”“APRON”。
结果显示,参与者在利用字母串组合单词时,使用了多数派的策略。他们用反向排序法组合出的单词多于未得到反馈的对照组,但他们写下的单词总数并不多于后者。他们用字母反向排序法组合出更多的单词,但代价是正向排序的单词变少了。得知了大多数人解决问题的策略后,他们的关注面变窄了,使用其他策略和发现其他解决方案(包括他们独自解决问题时习惯采用的方案,例如正向排序构词法)的能力也减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