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奖励短视的思维
让我们再回到蜡烛难题。受到物质刺激的参与者太关注奖励,以至于无法看到藏在细微之处的新解决方案,所以他们的表现必然比对手差。正如我们所见,奖励可能会限制我们思维的宽度。与此同时,外在激励因素,尤其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如果-那么”型激励因素也会拉低我们思维的高度。它们会让我们把目光聚焦到眼前的事情上,而忽略了长远的事情。
在很多情况下,集中注意力很有意义。如果办公楼着火了,你会想立刻找到出口,而不是重新制定分区规范。但是在非突发状况下,把目光聚焦在即时奖励上总有一天会对成绩起到负面影响。我们前面讨论过不道德行为和瘾嗜,它们之间最大的共同点也许就是都完全是短视的。上瘾者想要快速解决问题,置最终的损害于不顾;撒谎者想要快速出奇制胜,置长远的结果于不顾。
即使奖励这一行为不会转化为上瘾或走捷径,它带来的短期诱惑也可能带来长期危害。想想开放式公司。很多这样的公司已经建立了数十年,还希望能够继续存活数十年。但是它们的领导者和中层管理者每天做的很多事情,都仅仅是把公司未来3个月的成就当作目标。在这些公司里,季度收益就是诱惑。执行者会投入大量资源确保能立刻得到收益。此外,他们会花大量时间和脑力引导股票分析师,以便让市场能预计到会发生什么,并按照对他们有利的方式做出回应。这一关注公司短期片面绩效的观念很好理解。股市会对一堆数字中一些暂时的现象施以奖励或惩罚,这只是管理者理性的回应,而股市也会反过来影响到管理者的薪资。
探究人类积极性的学者已经证明,传统途径虽然有很多小错误,但同时也存在一个狭长地带,在此地带中,胡萝卜大棒的效果是非常棒的。
但是,由于把目光局限于本季度,公司会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数名研究者发现,把大部分时间花在提供季度收益指导上的公司,其长期增长率明显比较少提供指导的公司低。原因之一是:沉迷于收益的公司在研发上的投入通常较少。除此之外,它们虽然成功达到了短期目标,但威胁到了公司两三年后的健康状况。追求目标可能会误入歧途,因此一些学者发出警告:“目标带来的压力可能会令员工短视、关注短期收益,而忽略了可能给机构造成的长期破坏。”
也许没有什么比2008—2009年拖住世界经济脚步的那场经济危机更清楚的了。危机中的每个玩家,包括想买房子的买家、想抽佣金的贷款经纪人、想卖新证券的华尔街交易员、想要在改选期间让经济呈现增长的政客,他们都只关注短期利益,而忽略了自身行为对自己和他人的长期影响。当音乐戛然而止,整个系统几近崩塌。这就是经济泡沫的本质:非理性繁荣最终成为受外部激励的短视行为。
对比之下,我们接下来将探寻的真正的积极性元素,究其本质,就是要对抗短视思维。以专精为例,这注定是长期目标,因为完全精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无法实现,就算是费德勒也永远不可能完全精通网球这项运动。如果提供“如果-那么”型奖励来帮助人们精通某项技能,通常会产生反效果。正因为如此,解决难题时会得到物质奖励的儿童经常会选择更简单的问题,他们学到的东西也就会更少,因为短期奖励将长期学习逐出场外。
如果完成任务需要“思维技巧,哪怕是最基本的,那么奖励越大成绩越差”;但是,“如果完成任务需要的只是机械技巧,那么奖金产生的效果就与他们预计的一样:奖金越多成绩越好”。
如果某个环境中外部奖励最重要,那么很多人就只会要求刚好能得到奖励就够了,而不会多出一分力。如果学生读3本书就能得到奖励,那么很多人就不会拿起第4本书,更不会打算活到老学到老。这就好比公司管理者在达到季度目标后不会想再多赚一分钱,更不会考虑公司长期的健康问题。无独有偶,数项研究表明,付钱让人做运动、戒烟、吃药,一开始会有惊人的效果,可一旦这种激励因素消失,这些健康的举动也会随之消失。然而,如果不采用有条件的奖励,或者巧妙运用激励因素,成绩就会提高、理解就会加深。伟大与短视两不相容。取得有价值的成绩需要登高远眺,举目千里。
综上所述,胡萝卜加大棒的7个致命弱点如下:
● 会导致内在动机消失;
● 会造成成绩下降;
● 会扼杀创造力;
● 会抑制善行;
● 会鼓励欺诈、走捷径及不道德行为;
● 会让人上瘾;
● 会滋生短视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