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激性适应
像许多人一样,罗杰也是不良习惯的囚徒。这些习惯多数都是应急措施,只能快速聚集精力而不考虑长期的后果。不吃早餐让罗杰可以早点进入办公室,却无法维持他整个上午的精力水平。咖啡和健怡可乐是罗杰用来对付睡眠不足的人工手段,不锻炼则是因为他在被其他事务拖累,无力抽身。罗杰很难想象得出,如果他能坚持下来,锻炼也会变成一种恢复手段,帮他补充长时间伏案工作消耗的体力、思维和情感。
焦躁易怒是罗杰发泄沮丧的方式,他并没有考虑到这些负面情感对他人和自己精力储备的影响。夜间饮酒和偶尔抽烟能够立刻缓解压力,但它们也同样会在短期内消耗精力,为健康带来长期的危害。与妻子和孩子保持一定距离避免他继续消耗精力储备,却也让他失去了亲密关系的情感滋润。最后,罗杰选择了用心不在焉的方式对待生活——通过不投入任何事来保留精力,也不留给自己深入思考的余地。
罗杰曾经半心半意地试图改变行为,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他并非个例,大多数人都曾在尝试改变的过程中碰一鼻子灰。比如,人们常常在新年夜许下改变自我的坚定承诺,结果没过多久就掉入旧日的行为模式。习惯好比船锚,它确保我们即使在最艰苦的环境里也会依循价值观支配精力。每个人都会经历生活的风暴——疾病苦痛,失去至爱,遭遇背叛和失望,生活困窘,失业等。这些情况正是考验品格的时机,此时精力使用的选择就变得尤为重要。
面对的困难越大,
人们越容易退回旧日的生存习惯,
因此良好的习惯非常重要
优秀的人才,不论是运动员还是战斗机飞行员,外科医生还是特勤战士,联邦调查局探员还是公司的CEO,人们都需要依靠积极的仪式习惯来管理精力,达到最终目标。我们发现,对有清晰明确的价值观的人而言,积极的习惯也同样重要。“每次我们参加一项仪式习惯,都是在表达自身信仰,无论是否以语言的形式呈现。”埃文·英伯-布莱克和简宁·罗伯茨在《我们时代的仪式习惯》一书中写道。“每晚坐下来一起享受晚餐的家庭,在无声而明确地传达着他们相信家人共度时间的重要性……夜晚的床头读书时间让父母和孩子有机会分享彼此事情的看法,这种纯粹的行为表示相信亲子关系可以带来温暖、爱护和安全。”
伊万·伦德尔那样高度规划的日常习惯很容易被他人看作死板极端并置之不理。我们建议你思考一个或一群你钦佩的人物,或者审视自己在生活中最高效的领域。如果跟我们大部分客户一样,你很可能已经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养成某些行为习惯了。可能是个人卫生习惯,规划全天的习惯,或者陪伴家人的习惯。习惯并不会妨碍自主性,而是提供一个舒适安全的氛围让我们自由地发挥、勇敢地冒险。想象一位伟大的运动员顶住强大的压力,在看似不可能的情况下得分取胜;一位受过良好训练的医师正在进行一场精密的手术,在生死关头却做出看似违反常理的决策;或者一位经理提出一种新颖的交易形式,打破了艰难的谈判僵局。习惯能够创造出一个稳定的框架,而突破性的创意往往孕育其中。习惯还可以留出精力恢复和再生的时间,加深人际关系,实现精神反思。
主观意愿和自律性的局限在于,每一项对我们自制力的需求——不论是决定午餐内容还是控制挫败感,制订健身计划还是坚持一项困难的任务——都会消耗我们容易枯竭的精力储备。
一系列的创新实验展示了自制力在日常生活中的作用。其中一项实验中,研究者要求受试者在数小时内不准进食,任务完成后在他们面前摆上巧克力饼干和糖果。第一组人得到许可随心所欲,第二组被要求放弃点心,只能吃小萝卜。第二组人成功地拒绝了甜食的诱惑,在接下来的高难度拼图游戏中,第二组人却比第一组表现得更缺乏耐心。第二项实验里,节食者面对诱人的食物表现出自控,却更容易在接下来的诱惑中挑战失败。第三项实验里,一组受试者被要求把手放在冰水里一段时间,但是接下来的校稿任务中他们的表现明显低于未接受冰水挑战的受试者。
仪式习惯的持久力来源于精力节约的本质。“我们不该培养先思后行的习惯,”哲学家怀特海于1911年写道。“反过来才是正确的。当人们不靠思索便能做出的行为越来越多,文明才得以进化。”意愿和自律推着我们行动,而悉心养成的仪式习惯会吸引我们做出行动,一旦做不到还会产生不适感,例如刷牙,沐浴,早晨吻别爱人,观看孩子的足球比赛,或者周末给父母打电话。如果我们需要一个能够持久的新行为,肯定不能花太多精力来维持它。
主动性和自律比我们想象的更加稀缺,因此我们必须选择性地取用。即使很小的自控行为都会耗尽储备,这次主动运用精力意味着下次可用的精力减少。清晰的事实是,我们每天只有非常有限的精力来进行自控。
我们可以通过加大二头肌或三头肌的使用来增强力量,同样也可以有策略地锻炼自控能力。锻炼我们的自控、共情和耐心,超出平常的限度,然后留出时间,容它休息和恢复,这些“肌肉”就会逐渐强壮起来。不过,更高效的方法是尽快建立积极的仪式习惯,抵消主动意愿和自律的局限——因为习惯是自发产生的,不需要消耗意志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