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的主题重新回到人类俱乐部,继续讨论是什么让我们成为人类。尼安德特人和现代人这两种头脑发达的人族动物,起源自同一个祖先海德堡人。两种人族动物给予了我们一个机会,可以深入探讨社会脑的问题,并审视我们自己对社会脑模型的偏见。尼安德特人与现代人之间比较的核心问题,我们在引言中已经提出:人族的大脑是在何时转变为人类的大脑的?
理性的基因分析丝毫无损于尼安德特人,在我们看来,尼安德特人演变出了神秘的“他性”。这一思想令人着迷,业内同行弗雷德里克·库利奇和托马斯·温甚至开始教授起尼安德特人心理学的课程。然而,我们认为,这两个物种间的地理隔离并非泾渭分明。在很长的一段时期里,中东的某些地方都有可穿越的边界,这些边界也许会随着气候的变化而变动,有时有利于这边的群体,有时有利于另一边的群体。思想,同样也能够不时地在两个种群间传递,因为从原则上讲,思想比基因更容易流通。墓葬的概念以及被称为勒瓦娄哇的燧石打制技法的广泛普及,也许就是最有力的例证。
如果我们更加细致地审视我们的近亲尼安德特人,我们将得到一幅有趣的图景,对此学术界已经展开了深入研究。也许,回响在我们耳边的是博耶理念的延伸,尼安德特人既与我们非常相似,又与我们大相径庭,正是这样的矛盾造就了尼安德特人独特的魅力。
我们知道,尼安德特人的生活环境要更为艰苦。的确,他们曾生活在温暖时期的温带地区。也许在200代或300代人的时间里,他们都过得很好。但在超过1000代人的持续更迭里,尼安德特人始终生活在极度的严寒中,他们必须适应其中的严峻挑战。在这种严寒出现的最初时期,在意想不到的纬度里,驯鹿便是这种巨大挑战无可否认的指标。在法国南部的阿拉戈洞穴,海德堡人60万年前就已经开始大规模猎杀驯鹿。
在最后一个冰川期,尼安德特人在欧洲各地有条不紊地做着相同的事情,其中就包括德国东部萨尔茨吉特–莱本施泰特。萨宾·高德芬斯基(SabineGaudzinski)重新分析了这些发现。尼安德特人完全能够在专业化的狩猎中,专心对付驯鹿,尼安德特人使用骨制锐器和燧石刮削器来处理动物尸体,其处理手段能够令现代狩猎–采集者为之赞叹。除屠宰技能外,萨尔茨吉特的猎人同样表现出合作与协同作业的能力。这是不足为奇的。合作的特质已经有超过100万年的历史了,合作先于尼安德特人的进化而存在。尼安德特人已经成为顶级捕食者,这一点可以由骨骼的同位素分析所证实,同位素分析能够揭示捕食者的食物类型。
长期以来,尼安德特人作为猎人的生存能力备受质疑。因为在恶劣的气候条件下,一个人倘若没有巨量的自然环境知识和行之有效的应对重大生活困难的方法,不可能生存下来。
一些研究者极力贬低尼安德特人的能力,另一些研究者则将尼安德特人与现代人相提并论,这两类研究者如今仍旧保持着富有建设性的论辩。尼安德特人也许的确生活在比现代人更小的社群中,他们需要面对的环境也不同。当我们将今天的群体与一个世纪前的祖先相比较时,我们可以轻易做出相同的表述,因此,我们在阐释这种证据时必须非常小心(见图5-8)。
图5-8 尼安德特人和现代人的比较
欧洲旧石器时代自尼安德特人(上)向现代人(下)的急剧转变,吸引了大批的考古学家和古生物学家。这样的热潮已经持续了100多年。
一个普遍的论断是,尼安德特人不具备现代人所拥有的想象能力,不能创造一个想象世界。这个想象世界超越了基本的生存需求。尼安德特人的生活缺失了那些美好的东西,如艺术、装饰品以及礼仪。然而,我们已经见到过尼安德特人关心他人的证据,沙尼达尔和拉沙佩勒奥圣的“老人”,是无法独立狩猎的。墓地的精心安置,以及喀巴拉墓地手臂的折叠也都表明了对相类似个体的关怀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