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规范 一种演化的研究规范的路径
罗伯特·阿克塞尔罗德
［内容提要］规范为解决组内斗争提供了一种有力的机制，甚至在超过两人或者没有核心权威者的时候也一样有效。这篇论文在人们有限理性博弈的环境下，研究了规范行为的出现过程和它的稳定性。我们用基于演化原则的计算机模拟来研究新的规范机制的动态。在模拟中，相对有效的策略的出现频率要比那些不怎么有效的策略的频率来得高。我们的研究试图表明规范在哪些条件下可以演化，并被证明是稳定的。一个有趣的可能性是元规范（metanorm）的作用，即惩罚那些不执行规范的人。许多国内和国际的历史案例常被用来描述各种支持规范的机制，其中就包括：元规范、支配、内化、威慑、社会认同、组内成员身份、法律以及信誉等。
一个被建立起来的规范可能拥有巨大的力量。有一个有关决斗规范的历史案例就很好地刻画出这一点。1804年，亚伦·伯尔（Arron Burr）(2)向亚历山大·汉密尔顿（Alexander Hamilton）提出挑战。汉密尔顿在决斗前夜坐在桌前，写下他的想法。他为拒绝决斗一共想出五种理由：他反对把鲜血撒在一场法律所禁止的决斗中；他有妻子和孩子；他对债务人有责任；他对伯尔团长并不反感；他将冒很大的风险却不会有什么收获。而且，他不愿意为接受决斗这种事情树立一个坏的榜样。但他最终还是接受了决斗，因为“这种能力是有用的，无论是抵御恶还是施行善，在我们的公共事务看起来很可能陷入危机时，带有特定偏见的公众一致意见也许是不能拆分的”（Truman，1884，pp．345-348）。换句话说，公众支持决斗从而把牺牲的可能性强加在了他头上，汉密尔顿不得不去冒险，最终失去了他的生命。这的确是一种强有力的规范，但经过数个世纪的生与死较量后，这种规范还是消失了。
今天，规范仍然支配着我们政治和社会生活的许多方面。在政治领域，公民权利和公民自由很多是由被广泛接受的非正式制度所保护的，如同它们是从正式法律系统中获得力量一样。领导权本身是规范力量的对象，尼克松就明白，他在试图掩盖水门事件的时候违背了政治规范。国会的运作受到很多规范的影响，如保护互惠性管理（Matthews，1960）和试用期（Krehbiel，1985）。在许多国家里，容忍不同政见者都是一种脆弱的规范，它对民主制度能否在这个国家存在下去会产生重大的影响（Almond and Verba，1963；Dahl，1966）。在国际政治经济学中，规范是我们理解很多功能性领域运作的关键，其中就包括银行业、石油和外国捐助（Axelrod and Keohane，1985；Keohane，1984；Krasner，1983）。即使在政治领域，规范也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了殖民主义，抑制了化学战争，至少延缓了核武器的扩散。
规范不仅对政治科学中的很多核心问题至关重要，它们还对其他社会科学产生了重大影响。社会学试图去理解不同社会的运作机制，很明显规范在这个过程中起重要作用（比如Opp，1979；Opp，1983）。人类学经常要研究不同人类独有的特征，主要是通过细节描述他们的劳作和价值，特别是在部族争斗的情况下（Black-Michaud，1975）。心理学家则关心人类相互之间是如何影响的，个人是通过什么样的习俗社会化到一个共同体中（Darley and Batson，1973；Sherif，1936）。经济学家关心的则是规范的起源和运作，因为他们逐渐意识到市场所涉及的大量行为中，很多标准都不是个人单独所能决定的（Furubotn and Pejovich，1974；Schotter，1981）。
大量的个人甚至国家经常表现出协调行为的高度一致用以防范冲突。在缺乏一个中央权威指挥行为时，协调行为照样可以发生，我们把这样的协调行为和冲突解决机制归结于存在规范。为了对规范这样的特点做出有用的描述，我们需要一个好的关于规范的理论。这样的理论可以帮助解释三件事情：规范是如何产生的，规范是如何维持的，一种规范是如何取代另一种规范的。
规范的一个重要的特征是，现有的规范可以在一个短得令人吃惊的时间里改变。比如说，殖民主义已经持续了好多个世纪，但是就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二十余年这段很短的时间里，很多殖民地纷纷独立。在这段时间之前和之后，殖民地的状况看起来都很稳定，甚至好像永远都会这样一般。因此我们应该意识到特定规范的重要性，尤其是在它面临挑战时。今天，规范面临挑战的例子就包括在公共场合未经许可不得吸烟，使用性别敏感的语言，禁止使用化学武器等。其中有些挑战最终可能成功地建立新的规范，有些挑战则会失败。于是，理论不仅需要研究一个规范在特定的时点是否存在，也要研究规范是如何长期演变的。为了澄清这个过程，我们首先必须明确所要讨论的内容。
在下一部分里，我们要解释这篇文章中用到的演化方法。使用这种方法，计算机对规范演化的模拟结果被提了出来。计算机模拟被扩展，包括了一种执行规范的特殊机制，可称之为“元规范”。在对这些正规化模型分析之后，我们又讨论了各种能够帮助维持规范的机制，也据此提出一些如何模型化它们的建议。规范的起源和维持的问题也被考虑。最后是总结和结论，把本文的发现运用到更广阔的社会和政治变迁中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