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IX操作系统案例

技术工作站和UNIX联盟：历史背景

基于UNIX标准的技术工作站的研究展示了我们的研究方法。[10]技术工作站是强有力的桌上型电脑，典型地运用在工程技术和科学应用中。第一个商业技术工作站在1980年引入。在1987年世界范围内销售额达到25亿美元，在1990年则达到100亿美元。技术工作站设计的关键是操作系统，它控制着硬件，管理着计算机系统各个部件之间的信息流动和交流。大多数商业技术工作站已经在使用UNIX操作系统的版本，该系统是美国电话电报公司（AT＆T）在20世纪60年代在它的贝尔实验室里发展起来的。加起来，已经有超过250种版本的基于UNIX操作系统的设计被计算机硬件公司和学术机构创造出来。可是为一种版本所编写的应用软件经常不能在另一种UNIX系统下使用。

在1984年，关于UNIX操作系统的软件不兼容性引致了几家欧洲、美国和日本的计算机主导制造商形成了一个以鼓励UNIX标准的发展为目标的X／开放联盟。然而，当这个开放联盟的成员AT＆T和太阳微系统公司（Sun Microsystems，Inc．）宣布它们将致力于一个基于AT＆T系统5基础上的UNIX操作系统发展时，这种致力于标准化的努力在1987年10月失败了。这个系统原本可以被先前具有执照许可的其他公司使用。

对于AT＆T和太阳微系统公司而言，一个挑战很快出现了，包括数字设备公司（DEC）和国际商用机器公司（IBM）在内的七家主要计算机制造商，在1988年5月建立了开放软件组织（the Open Software Foundation，OSF）。OSF的初始目的是发展一个不基于AT＆T的原有技术的标准的UNIX操作系统。AT＆T和太阳微系统公司在1988年12月通过建立一个UNIX国际有限公司（UII）作为对OSF的反击，它的成员将倡导和发起AT＆T的UNIX系统5的发展。尽管一些次要参与者加入了两个联盟，在OSF的9个发起者和UII的10个参与者中没有重叠。UII和OSF在1988年以后都致力于扩张，每一个都努力建立一个操作系统标准。AT＆T在1989年11月发布了系统5的商业版本4，而OSF在1990年以后发布了OSF／1的商业版本。

这个年表拓展了法雷尔和萨洛尔（Farrell and Saloner，1988）的讨论：关于相容性标准的采用可能是被委员会调和与市场领导者的共同作用而促成。我们能将X／开放联盟作为一个单个委员会进行调和的尝试，将AT＆T在1987年的行动作为一个独一无二的市场领导者的行动步骤，将OSF和UII的形成作为竞争性联盟制造标准的系列行动。AT＆T和太阳微系统公司试图统治市场的努力没有成功是因为这两家公司没有强大到足以把它们的意愿强加给其他强大的公司，诸如DEC和Apollo，还因为没有达成AT＆T的新UNIX操作系统必然成功的共识。[11]

在UNIX操作系统案例中运用理论

我们分析的首要任务是确定相关的企业。我们确定了在OSF和UII形成以前，有潜力在1987年发展UNIX标准上扮演重要角色的公司。我们一共选择了9家公司：AT＆T和8家在技术工作站市场上与之竞争的公司。[12]我们把AT＆T包括在内，因为它是UNIX操作系统的原创者，掌握着操作系统母本的产权，占有丰富的相关技术经验，在1987年继续谋求发展UNIX，是技术工作站产业的潜在进入者。除了AT＆T，我们把在1987年至少占据全球技术工作站市场1％份额的所有公司都包括在内。这8家公司加起来满足了占据全球技术工作站市场收入份额95％的需求。

为了计算9家公司间潜在联盟结构的纳什均衡，我们需要测度每家公司的规模，认定密切竞争者和遥远竞争者，为α和β各个参数赋值。当对于市场规模的不确定预期和技术变化在决定标准设定过程中的企业重要程度时具有重要作用的时候，没有一个准确的市场规模测度标准。韦斯和瑟布（Weiss and Sirbu，1990）设计了好几个可能影响标准采用的市场规模测度标准，包括和产品标准化最相关的在整个市场中卖者和买者总的市场份额，以及公司净资产和容纳技术标准化的产品总安装基地。韦斯和瑟布发现，标准委员会在两个竞争性标准中选择接受的11个案例中，买者的市场份额和公司资产具有最强烈的影响。

我们期待在不同的标准设定程度下，合适的规模测度标准也不同。当标准涉及中间产品的时候，相关市场的买者市场份额将倾向于变得重要。所谓中间产品是指在卖给最终的使用者之前，要经过买者的购买和改造的产品。相反，当产品以不需要卷入更多的下游生产商而直接被最后的使用者购买的方式销售的时候，卖者的市场份额将成为未来市场力量的一种象征。当技术变化的速率变慢的时候，容纳技术标准化的企业范本的已经存在的安装基地更可能是卖者市场份额的最好测度标准，因为对企业过去成功做出贡献的能力可能将继续在将来有价值。然而，当技术变化非常迅速的时候，许多过去的能力很快丧失价值，目前的市场份额可能是未来市场力量的一个更加合适的预示。公司资产可能是技术标准化的金融规模和相关经验，当相关技术要求钱和时间的实质性投资的时候，它就变得非常重要。

如同我们上面所讨论的，当一个标准设定联盟关注一个将卖给最终使用者的正在迅速变化着的产品的时候，我们把卖者目前的市场份额作为预计一家企业未来重要性的最可利用的经验测度，诸如技术工作站的案例。所以，对于8个技术工作站制造商的规模，我们用每家企业1987年在技术工作站市场的份额来反映。[13]为了分派AT＆T的规模，它在1987年不制造技术工作站，我们询问了四位计算机产业的专家，请他们预测AT＆T的重要性对于建设UNIX标准的影响。我们设定的28.5的规模是基于专家预计的中值。这个规模使得AT＆T在建立UNIX标准中成为最重要的公司。[14]

为了操作密切竞争者和遥远竞争者的概念，我们把示例中的企业按照或者是专业的技术工作站生产者或者是通用计算机生产者的标准作了分类。示例中的四家计算机公司从技术工作站市场获取它们最主要的营业收入，包括Apollo、Intergraph、Silicon Graphics（SGI）和太阳微系统公司。我们把另外四家公司定义为通用生产者，包括DEC、惠普（Hewlett-Packard，HP）、IBM和Prime，因为它们提供许多种计算机相关产品。AT＆T，作为UNIX操作系统的创造者和其在所有的计算机市场细分上应用的最初倡导者，也是一个通用生产者，因为它促使UNIX作为在好几个市场细分上由其他通用生产者提供的先前的操作系统的竞争性替代。所以，在这个研究中的9家公司，4家是专业生产者，5家是通用生产者。

这个研究中的公司都拥有影响UNIX标准出现的先验操作系统，以至于每一家都可以被认为是其他公司的竞争对手。我们定义密切竞争者为那些有类似市场细分的公司，而遥远竞争者是那些有不同市场细分、占有替代技术或者市场相关技术的公司。因为在技术工作站市场上专业生产者“头碰头”地竞争，而通用生产者有好几个市场细分，所以我们定义专业生产者间和通用生产者间各自为密切竞争者。专业生产UNIX基础的技术工作站的企业在1987年有非常激烈的竞争。这些专业生产者在一个市场细分上独自竞争，提供功能上相当但是却不相容的UNIX操作系统。对于所有的UNIX技术工作站采用一个统一的UNIX操作系统标准将要求，除了一家企业以外的所有企业都放弃原有的操作系统，一个将目前许多使用者转变到另一系统的转换费用消除的行动。通用生产者彼此之间也有许多潜在的冲突，因为它们在多个市场细分上依赖不兼容的先验技术。相反，我们定义通用生产者和专业生产者之间为遥远竞争者，因为它们的竞争比起同种类型的两家公司之间的竞争要差很多。因为这些公司占有技术工作站商业化需要的基本能力，通用生产者提供销售能力和资金支持，而专业生产者提供技术。[15]

这个理论有两个不可测算的竞争性参数，代表和任何类型竞争对手联合的障碍程度的α，以及代表和紧密竞争对手联合的障碍程度的β。对于我们基本情形的分析，我们赋予参数同样的数值，α＝β＝1。在UNIX标准的案例中，这就意味着一家公司从和一个遥远竞争者联合中所损失的效用和从竞争者对于总规模的贡献中赢得的效用是相等的（α＝1），而它和一个密切竞争者联合中所损失的效用要超过从竞争者对于总规模的贡献中赢得的效用（β＝1）。设定α＝1是有道理的，因为专业生产者和通用生产者在技术工作站市场上是实质的竞争者。但是尽管存在竞争，一个遥远竞争者的规模将有助于一个发起标准联盟的成功。因为在同一个联盟中，对于和密切竞争者联合的阻力一定大于和遥远竞争者联合，所以β一定大于0；设定β＝1是一个有道理的参数。在等式（3）中，这些参数选择给定了当企业i和企业j是遥远竞争者时，pij＝1-α＝0；当企业i和企业j是紧密竞争者时，pij＝1-（α＋β）＝-1。下面这些敏感分析显示预计的结果对于这些参数的细小变化反应并不敏感。

给定α和β的数值，每家企业都将宁愿避免和它的密切竞争者组成一个联盟。然而，如果只有一定数目的联盟形成，这是不可能的。相反，一些企业被迫和它的密切竞争者联合。对于UNIX标准的案例，我们假定至少将有两个联盟，如同现实中那样。关于企业规模、遥远和密切竞争者以及竞争性参数的假定一起为UNIX标准案例中企业联合的动机提供一个简单而有说服力的测算方法。通过我们的方法所测算的联合状况，与OSF和UII中现实成员联合情况相一致的程度高度吻合，显示了我们这种方法的威力。

分析结果

表5.1展示了分析的结果，这其中有一个接近于实际联盟结构的结构。这张表还报告了每家公司的规模和分类。9家公司在至多两个联盟的情况下，共有2的8次方，即256种可能的联盟结构。两种联盟结构是纳什均衡。我们称之为结构1与结构2。这两种均衡有完全不同的联盟组合。太阳微系统公司加入AT＆T、Prime和IBM在结构1的均衡中，而在结构2的均衡中与它们分离。DEC和HP与Apollo、Intergraph和SGI在结构1中结盟，而与它们在结构2中分离。

表5.1　两个纳什均衡结构

注：括号中的前半部分的数字表示规模；G，代表该企业是通用生产者；S，代表该企业是专业生产者。

a在结构1中，只有IBM的预测是错误的。

为把预计和经验结果比较，我们按照示例中首先加入OSF和UII联盟来定义联盟成员。我们从公司的10-K报告到证券交易委员会，从商业出版物的文章到通过与OSF、UII中的个体和几家公司的交谈获取信息。DEC、HP、Apollo和IBM在1988年5月成为OSF的成员，而Intergraph和SGI在1988年末也加入了OSF。太阳微系统公司加入AT＆T，　Prime在1988年12月成为UII的成员。

表5.1把预计和实际发生的情况作了比较。在结构1中，9个成员中的8个都预计正确。只有IBM被错误地分配了。就整个联盟规模而言，这是完全正常的，因为IBM的错误分配只是一小部分的技术工作站市场。正确预计的总规模的程度非常高，准确地说，达到了97％。而得到这么高总规模正确的概率只有2％。这个预测对于我们案例的数目而言也是非常精确的，因为在只有两个均衡结构的情况下获得9个案例中8个或者更多正确的概率只有6％。[16]经验结果与在这个解释中预计的联盟数目非常接近的匹配结果，为我们使用地形理论方法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

我们进行了关于竞争性参数的敏感度分析，发现基本情形里面关于竞争性参数假定（α＝1，β＝1）下获取的结果是相当有说服力的。表5.2显示α和β按照每次增加0.1，从0.5到1.5变化的结构。每个单元中的数目显示有多少纳什均衡被发现。基本情形均衡出现在0.8≤α≤1.5，0.7≤β≤1.5的所有案例中，许多案例也超出了这个矩形区域。在表5.2中的敏感度分析显示，结果对于竞争性参数的精细选择并不非常具有敏感性。

表5.2　基本情形竞争性参数变化的分析

注：每个单元中的数目表明了纳什均衡结构的数目；有下划线的单元包括来自基本情形的最佳结构。

a基本情形是α＝1，β＝1。

表5.3报告了当α和β分别从0变动到0.5时出现的结构。这里再次显示了基本情形预计结果的说服力。两个基本情形的结构出现在所有具有α＝0，β≥4；α＝0.5，β≥2；α≥1，β＞（α-0.5）约束的案例中。表5.3中所进行的敏感度分析提供了一种视角，分析总规模和竞争性之间的冲突动机如何导致联盟形成。总之，当企业不喜欢密切竞争者比不喜欢遥远竞争者更甚的时候，这些基本情形结构出现了。超出基本情形结构的情形也被发现了，总共有四种情况被观察到。

表5.3　竞争性参数变化的扩展性分析

注：每个单元中的数目表明了纳什均衡结构的数目；有下划线的单元包括来自基本情形的最佳结构。具有一个预计结构的案例是单一的联盟。

a基本情形是α＝1，β＝1。

（1）当企业对于密切竞争者和遥远竞争者没有强烈的偏好（α和β都非常小，在表5.3上方的左侧）时，预计的结果是集中成一个联盟。这个结果显示了当只有很少的竞争性，联盟总规模的吸引力占据了统治地位，以至于企业倾向于建立一个统一的标准设定联盟。

（2）当所有的竞争对手都被看作平等厌恶的时候（α＝1，β＝0，暗示着对所有的企业都有pij＝0），所有的256种可能联盟都是均衡结构。

（3）当企业强烈地厌恶遥远竞争者，而相对较为轻微地厌恶密切竞争者时（α＞1，且β≤α-1，在表5.3下方的左侧），有好几种均衡出现。

（4）当企业轻微地厌恶遥远竞争者，适度地厌恶密切竞争者时（在表5.2的上中部，α＜1），也有好几种均衡出现。

我们也用变换AT＆T的规模测试了结果的敏感程度，因为产业专家对于AT＆T规模的预测事实上也是不同的。报告的结果表明，如果AT＆T的规模是从19到29的规模，就会出现最佳的预计结果，仅有一家公司的误差。如果AT＆T的规模是从1到18的规模，有一到两家公司的误差；如果AT＆T的规模是从30到34的规模，会有两家公司的误差；如果AT＆T的规模是从35到37的规模，没有误差；如果AT＆T的规模是38或者更大的规模，会有一家公司的误差。所以，报告的结果对于一个合理的规模范围而言是恰当的或者说较好的结果。

当AT＆T的规模改变的时候，预计结果发生的改变反映了似乎合理的战略考虑。因为AT＆T是一个通用生产者，4家专业生产企业的分配不依赖AT＆T的规模，并且总是正确的。然而，5个通用生产者的分配对于AT＆T的规模是敏感的，因为通用生产者联盟的变化依赖于AT＆T的重要性。AT＆T随着它的规模成长而转换为小的通用生产者的伙伴。最后，一旦AT＆T变得非常大（比如38或者更大），则所有其他的通用生产者都反对它。经验结果和案例中AT＆T被预计在UNIX标准设定中具有巨大但不是压倒性的作用的结果相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