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 徐卓 （Frank Xu）
美国后现代陶斯学院（Tao’s Institute）合作者
国际积极心理学会（IPPA）会员
清华大学社科院积极心理学研究中心 研究员
清华大学心理系幸福实验室（H-Lab）研发中心 副主任
清华大学心理学博士 （社会心理学）
本文最初于2014年发表于《支教地理》杂志
雷奥出生在非洲塞内加尔一个贫穷的农村家庭,家里有 5 个兄弟姐妹,他排行老大。小时候,他每天清晨 5 点多就要起床,先去干一个小时的农活,然后跑步 6 英里(10 公里) 去上学。放学后,再跑回田里工作,等到晚上收工吃饭完毕,他才有时间开始学习。“学校里有一些比我天赋好得多的同学。我没有办法在天分上和他们竞争,所以我就只能加倍的努力。”几十年后,雷奥告我,“我睡很少,读书到天亮一夜无眠的情况也常有。这也让我 后来习惯了很少的睡眠。”一直坚持不懈的雷奥以优异的成绩获得了就读英国高中的全额奖 学金,于是离开塞内加尔去英国读书,继而考取了法国著名的巴黎理工大学。这所大学是欧洲最受尊重的理工科大学,毕业生都是知名企业的追逐对象。毕业后,雷奥进入了一家知名的通信技术公司,一如既往勤奋地工作,不断地获得晋升,后来把全家接到了美国生活。今天,雷奥是那家公司一个大型事业部的执行副总裁,有三个孩子,两个已经大学毕业进入企业工作,最小的孩子在上大学三年级。“我一直都很努力,因为我知道这能够改变我的生活。 现在,我全家生活在美国,非常舒适。现在孩子们都已长大,我替他们支付了学费,所以他们大学毕业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分钱的学生贷款。”
这是一个发生在我身边的例子,故事的主人公也是我的好友。这个故事可能非常平淡,但是很多这样的故事实实在在地发生在我们身边。这也是一个杰出的成功例子,主人公勤奋努力、学业优秀,并且在事业上和生活中取得了丰厚的回报,并且他对自己的努力和成就引以为傲。
教育毋庸置疑是社会和所有家庭都认为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并且也是绝大多数人认为最为“严重不足、继续改善”的领域,这在世界各国都是如此。然而,教育环境中各个元素(教师、家长、学生、社会)的不足究竟在哪里?需要做什么样的变革?是什么能够最大限度地改善和提升一个人,让其在未来的生活中最大限度的获得成功和幸福?——这难道不是教育的最根本任务,也是我们个人对自己和孩子们的期望吗?
因为职业的原因,常常接触各种中年人,也常常会听到各种人生历的故事。有成功,也有失败;有传奇,也有遗憾;更多的是喜忧参半、困惑和希望并存的状态。从他们身上,我有机会能够获得很多实际的人生历,让我能够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一个人是怎样走到今天的,尤其是那些成功和幸福并存的人,他们的历有什么共性吗?如果有,这些共性里面那些是可以被习得的?哪些可以让其他的人也拥有?实际上,这也是最近20年来心理学中的一个新兴分支——积极心理学所研究的焦点——什么让人能够成功和幸福?我们能够把这些因素大众化,——就接种疫苗让天花和小儿麻痹绝迹、或者发明抗生素和免疫医学来大大延长人类的寿命——让个人都受益吗?
从和这些人的访谈和深度讨论之中,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这些人在人生较长的一段时间里,几乎都有着以下几种经历中的一种:上学的时候是运动员、做过销售类的职务、或者当过兵。乍一看可能平淡无奇,但是仔细思考一下,这三类人在随机人群中的比例非常小,而在我的研究对象,也就是“成功+幸福”的人之中却出奇地搞,已远远超过了一般意义上“统计显著”的标准。不由得引发了我对此问题的深思:为什么这些历比其他我们通常认为更“关键”的因素(例如,家庭背景、毕业院校和成绩、专业特长,等等)具有和成就以及幸福感更高的相关性呢?积极心理学给出了最相关的答案:这些成功者在上述三种经历中,磨砺出了几个导致成功的幸福的“法宝”:希望、坚韧、自律、合作。也许这几个“法宝”让我们看齐来平平无奇,也许有人会说“我们不都早已希望自己的孩子具有这些品质吗?”。但是仔细思考一下,与我们的直觉或者“常识”相矛盾的是,心理学的大统计和实证研究说明上面这四个特质,与人们惯常认为更加对成就和幸福起到主要影响的因素——智力水平、情商、运气、良好的家庭经济基础、或者丰厚财产的继承——相比,都对成就和幸福更具有决定性作用。
令人振奋的是,这四个特质(希望、坚韧、自律,和合作)都是后天通过学习和实践获得的。给予适当的环境、正确的引导,和实践的机会,就能够培育出这样的品质。刚刚提到过的几个成功而幸福的人的“历特点”——运动员、销售岗位、和军旅生涯,恰好在一般人的生活中提供了这样的场景,让人有机会历练实践这些品质。幸运的是,这并不是唯一的途径——当代心理学的研究和干预实践发现了更加方便和有效的方式:也就是通过我们的教育,通过我们的老师,专门针对性地在孩子们身上培育这些品质。这四个成功和幸福必备的特质——希望、坚韧、自律、合作——也就是现代的教育应当融入的元素。
其实,这个答案早就存在于在我们的身边,从人类智慧曾达到顶峰的“轴心时代1”开始,一直就不曾消失过。这些特质,和其他一些类似的特质,就是当今心理学和美德伦理学中指出的幸福和成功的核心要素,也是我们认为在儿童和青少年的教育过程中,需要和知识技能一起传授的,甚至比知识技能更为重要的东西——品格优势和美德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