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目标为导向的行为和对未来进行规划是前额叶皮层的功能。毫不奇怪,在进化过程中前额叶皮层变大,戏剧性地将人类与类人猿区分开来。人类前额叶皮层中的特殊神经元和大脑的其他部位高度社会化,正如我在第1章中讲述的那样,镜像神经元会增强你的模仿和社交能力。
在对镜像神经元的早期研究中,人们研究了猴子,重点关注额叶部位,因为额叶与表达能力相关。在人类的大脑中,这一部位被称作布罗卡区,与语言表达息息相关。在非人类的灵长类动物身上发现镜像神经元的事实表明,我们的感知能力和通过手势进行表达的能力与我们共同的祖先相关。对人类而言,从语言、手势交流到书面交流的转变,是与额叶的增大和镜像神经元系统的扩展同时进行的。模仿行为和镜像神经元之间的联系,就像你听某人讲话时自己的舌头也会动。
因此,镜像神经元在人类进化的过程中起到了关键作用。随着我们祖先的社交世界变得更加复杂以及倾向于更加精密的社交情境维度,人类的大脑也变得更复杂,并支持这些社交技巧。皮层发育成多层的反馈回路,增强了对社交情境的本能和自动反应的控制力。对社交场景和情境的复杂性进行客观评估的能力,对于生存竞争来说意义重大,它不仅对攻击行为进行了控制,而且增加了繁衍成功的机会。
在进化的过程中,迫于人口增长和资源竞争的压力,交流的需求增多了。镜像神经元是支持人类进行手语交流的复杂系统,它能促使社交活动进一步发展。借助语言交流,镜像神经元得以进化和发展,这赋予了我们人类战胜其他物种的巨大竞争优势,并且极大地增强了人类产生共情和建立亲密关系的潜能。
镜像神经元还赋予你完成许多动作的能力。如果你模仿身边人的行为,你就会成为其他人的镜像。也就是说,如果某人准备挥动他的右手打你,你就会用你的左手阻止他。由于它让你在身体受到威胁时迅速做出反应,因此它具有适应性。
神经科学家越来越多地指出,镜像神经元是我们的共情能力的一个构成要素。在额叶、顶叶后部、颞叶顶部和脑岛都已经发现了镜像神经元,因此,镜像神经元的功能远比简单的动作模仿要复杂得多。
镜像神经元除了会让你在别人打哈欠时也打哈欠之外,还会帮助你理解他人的意图,了解他们的感受,与他们产生共情。共情与右侧躯体感觉皮层相关联,后者又与整个身体结构相关联。左侧躯体感觉皮层受损并不会导致共情能力的丧失,而右侧躯体感觉皮层受损则会使人失去共情能力。
由于镜像神经元也可能是共情的神经生物基础,它们会让你对悲伤和沮丧的人产生反应。有天赋的演员善于挖掘观众的共情能力,因此你会对演员所扮演角色的痛苦感同身受。
马尔科·亚科博尼提出了“超级镜像神经元”的假设,它在最高级镜像神经元之上又定义了一个层级的镜像神经元。这些超级镜像神经元的作用是调控最高级镜像神经元的活动。
超级镜像神经元使你从对“我们”的基本感觉出发,形成对自己和他人的正确认知。超级镜像神经元抑制了最高级镜像神经元,所以,当你看到某人做动作时,你不会也冲动地模仿他的动作。例如,你看到一个人在打另一个人,但你不会也冲上去打那个人。
意大利神经科学家贾科莫·里佐拉蒂领导的研究小组发现,镜像神经元“使我们无须通过概念性的推理而是通过直接的模仿,就可以领会他人的想法,你只需感觉而无须思考”。镜像神经元是心理理论(theory of mind)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心理理论是我们每个人都拥有的一种能力,它是你尝试理解和预测他人行为的过程。在非人类的灵长类动物,比如黑猩猩和狒狒身上,研究人员发现它们具备同样的能力。你可能在5岁前就拥有了这方面的能力。这种能力的神经基础同你计划自己的未来时的神经基础是一样的,它使你能够对他人的行为做出预测。
大脑中有几个区域与心理理论相关,包括杏仁核、脑岛和前扣带回皮层。当左眶额皮层对心理状态进行推断时,右眶额皮层会对心理状态进行解码。心理理论技巧主要包括3个方面:
1.自相关心理状态。
2.目标和结果。
3.行动。
心理理论技巧可以帮助你洞察他人正在思考什么或者感受如何。没有这些技巧,你就不能真正有效地和他人进行交流。不同的人对心理理论技巧的掌握程度不同,患有自闭症的人很少或者根本不具备心理理论技巧。
某些研究人员甚至提出,对他人的恻隐之心就是对自己的怜悯。在此我们把“惠人达己”看作关于大脑的真理,麻木不仁和自私自利对你的大脑和心理健康实质上是有害的。即便是目睹利他行为,也能增强你的免疫系统。因此,共情能力和相亲相爱的关系对你的大脑和心理健康是有益的。
与共情和洞察能力相关的还有眶额皮层和前扣带回皮层,它们都富含梭形神经元。这些区域与我们对他人的情绪反应有关,特别是与共情有关。比如,听到一个婴儿的哭泣声,会让你对这个婴儿产生怜惜之情。大脑的这些区域也与你的爱心相关,当你发现一个有魅力的人或者看到你所爱之人的照片时,它们就会活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