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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受到了你的痛苦

2021年9月24日  来源:社交天性:人类社交的三大驱动力 作者:[美]马修·利伯曼 提供人:zhaotou97......

“我感受到了你的痛苦”

共情(empathy)这个词是在一个世纪之前才被引入英语中的。“empathy”由德语“einfühlung”翻译而来,意思是“感觉代入”(feeling into)。在19世纪,“einfühlung”一词通常出现在美学著作中,美学家用它指代人类拥有的一种能力,即从心理或精神上进入艺术作品营造出来的美妙世界,从被观察者的角度去感受并获得第一手体验。共情的含义与“感觉代入”相近,但是它们的不同之处在于,共情指的是我们与另一个人相互连通的能力,而不是指我们可以“进入到”他的内心深处。

前面的章节已经讨论过帮助他人是如何激发出类似于社会奖赏的感觉。然而,共情则是一个更为复杂的过程,其作用是让我们时刻做好帮助他人的准备。共情是一个“前端”过程,它激发我们去帮助他人,而社会奖赏则是“后端”的结果。

至少要有三种心理过程同时起作用才会产生共情(同情共感)状态:心智解读、情感共鸣(affect matching)以及移情动机(empathic motivation)激发。为我们进入同情共感状态提供入口的,既可能是镜像系统,也可能是心智化系统,这依赖于具体的情境。正如第6章已经讨论过的,当我们所观察到的视觉场景构成了对所发生事情的“直接解释”时,镜像系统允许我们把观察到的动作当作一个心理事件去理解,同时也允许我们把它当作一个情感事件去理解。我们知道,让镜像系统对来自他人的情感线索保持敏感性的一个方法是,让自己成为他人的“镜像”,即做出与他人的体验相一致的动作反应。

例如,当你看到某人的前臂被狠狠地电了一下时,你很可能会握紧拳头,并且会像是自己被电到了那样把手缩回来。在一项研究中,研究人员让被试观察手、脚受到电击的人。当被试看到这些人的手、脚被电击时,他们自己的手和脚也出现了对“触电”的反应,这正是对他们所看到现象的镜像反应。当看到其他人的手被电击时,他们的大脑会把信号传输到自己的手上;当看到某人的脚被电击时,他们的大脑也会把信号传输到自己的脚上。同样的,当观察到另一个人正在经历某种情感体验时,我们自己的脸部肌肉马上就会以一种微妙的方式模仿这个人的表情。如果一个人因为最近注射了肉毒杆菌而无法模仿这些面部表情(因为面部富有表现力的肌肉被麻痹了),那么这个人可能就无法很好地体察他人的情绪。

因此,当看到他人的情绪表现时,我们做出的模仿反应实际上有助于我们即时地理解他人的情感体验。考虑到镜像系统与对他人动作的心理意义的理解以及对他人动作的模仿有关,那么在关于共情和情绪模仿的研究中关注镜像系统也就不足为奇了。

有时,只看到某个人的情绪表达并不能让我们完全理解这个人的经历,并对他产生共情。试想一下这样一个情境:当你看到一个人满面笑容地走向你时,你的镜像系统可能会帮助你直观地理解那个人的感觉(他觉得满心欢喜),但是它并不能让你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因此你很难对他产生共情,于是也就很难与他分享喜悦。他的笑容那么灿烂,是因为在考试中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吗?抑或是因为他刚刚订婚了呢?在许多情况下,要想理解一个人为什么会有某种特定的情绪,最终还要取决于心智化系统。由于心智化系统的灵活微妙,人类才能够对他们没有观察到或者没有经历过的事件产生共情。你的母亲可能告诉过你,你的叔叔没有如他所愿得到晋升,那么心智化系统就是理解你叔叔的心理体验,甚至是小说中人物的“心理感受”的关键所在。事实上,那些喜欢阅读小说的人倾向于拥有更强大的心智化系统,这表明融入小说的思想情境能够加强这个系统。

不管我们理解他人经历的能力是来自镜像系统,还是来自心智化系统,抑或是两者兼而有之,也都只是冰山一角,它们并不能使我们完全进入同情共感状态。我能够不带一丝感情地进行模仿,也可以不带任何感情地进行理解。我能够理解一个独裁者在其政权摇摇欲坠时所感到的恐惧心理,但在这种情况下,我的理解更有可能导致我的幸灾乐祸之心——因为看到另一个人遭遇不幸而感到高兴,而不是共情。只有当信息通过镜像系统或者心智化系统汇集到了大脑中,并导致了情感共鸣以及移情动机激发时,我们才会产生共情。

社交天性实验室

为了探究共情的神经基础,研究人员花了很多精力研究作为共情的构成要素的情感共鸣过程。事实上,使情感共鸣因素进入科学家视野,可能是迄今最为著名的一项关于共情的神经学研究。当时仍在伦敦大学学院工作的塔尼娅·辛格(Tania Singer)模仿了最初是在猴子身上所做的镜像系统研究,以高度相似的方法完成了一项关于人类共情的研究。唯一不同之处在于,辛格并没有观察当某个人伸手拿花生或者看到别人拿花生时的神经反应,而是检验人们在遭受电击时或者看到别人遭受电击时的大脑状况。她要求一些女性被试躺进脑扫描仪里,而她们的男朋友则坐在旁边(在扫描仪外面),所有人的手臂上都会连上一些电极。在这项研究的不同实验轮次中,要么是躺在扫描仪内的女性被试,要么是坐在扫描仪外面的男朋友,会被连接到他们手臂上的电极电击。当某位女性被试的男朋友被电击时,她能够看到他的手臂。与以往的镜像神经元研究类似,辛格和她的同事试图确定的是,当女性被试遭受电击以及当她们看到对她们来说非常重要的人(男朋友)遭受同样的电击时被激活的是哪部分脑区。

辛格发现,不管是否受到痛苦的刺激(电击),女性被试大脑中位于背侧前扣带皮层以及前脑岛的痛苦悲伤网络(pain distress network)都被激活了(见图3-2)。这些女性被试可能会紧绷着一张脸对她们的男朋友们说:“我感受到了你的痛苦。”自古以来,很多人都曾说过,人天生就拥有共情能力,但这是否只是一种社会姿态却无从考究。而现在,辛格终于证明,当看到所爱的人遭受痛苦时,我们自己确实也会感同身受。这种痛苦感并不只是隐喻性的,而是一种与自己所感受到的物理疼痛一样的痛苦。

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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