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我满怀喜悦地从大学毕业,结交了几个好朋友,并且进入了一所优秀的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同时,已经维持了三年之久的恋爱关系也显得更加稳固了。然而,就在短短几个月之后,我却一个人待在宿舍里,形单影只,困惑不已:怎么一切都不对劲了?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全变了样?对我来说,从大学生过渡为研究生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事实上,我正等着我的导师给我下一个“判决书”——招我进研究生院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因为似乎所有其他研究生都比我更聪明、更有效率。当时,在研究生院我甚至没有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真正朋友。在那段日子里,连续好几个星期我都没有去过餐厅用餐,因为我与同宿舍的其他同学的关系处得并不好。最糟糕的是,我的恋爱关系也触礁了,而且又身无分文。这无疑是我一生中最灰暗的时期。我唯一可做的事情就是,一小时接一小时地呆呆地看着电视上的重播节目和广告,试图以此来对抗自己内心的沮丧——如果这种做法也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对抗的话。如果《星际迷航:下一代》(Star Trek:Next Generation)马拉松式地一直播放到凌晨4点钟,那么我会怎么样?我会一直坐在那里看到最后。如果接下来播放的是推销乔治·福尔曼烤炉(GeorgeForeman Grill)的电视购物节目呢?我还是会继续看下去。
然而,正是在这无数个悲伤又孤独的夜晚中的一个夜晚,一个电视节目改变了我的生活轨迹。那是一个呼吁人们为拯救一个年幼的非洲孩子的生命而捐款的节目,大约一个半小时。如果没有人捐款,这个孩子就会饿死,或者因某种完全可以预防的疾病死去。你很可能已经看过无数个同样的节目,事实上我也是。但是不知怎么,就是在那个晚上,我在夜深人静之际打电话过去捐款时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我似乎清晰地看到,这个孩子的处境比我更加困顿,既不开心,又穷苦无依,这个画面令我感触良多,激励着我设法为这个远在另一个半球的人做一些可能会对他有所帮助的事情。那些孩子遭受的痛苦暂时把我从顾影自怜中拯救了出来,让我对那些境况明显比我更加糟糕的人产生了同情。
从表面上看,我的行为是非理性的。我根本没有什么余钱,事实上,我自己也非常需要钱;我从没见过那些可能会受到我帮助的人,而且以后也很可能永远见不到,他们也不可能当面感谢我或者把钱还给我。我也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自己曾在如此窘迫的情况下捐过款;同时,对于这次捐款经历,我也记不起当时的自己是否感到过一丝愉悦,是否觉得心灵上有所收获;或者是否曾经想过自己是一个多么善心的人。鉴于我只为这个非洲儿童捐了一次款(第二年我没有再捐),因此,我自己也没有把这段插曲当作可以证明我的“美德”的一个证据。现在,当我回想起那段经历时,我只能说,我觉得自己当时不得不那么做。我的共情之心迫使我伸出援手,即使我自己的力量也是那么的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