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体验到感恩时——感恩主要是一种体验,而不是感觉——就能看到我们本已万事俱足。我们会看到自己所拥有的厚赠,那些都不用我们去要求就给予的厚赠。这些厚赠都是什么呢?是玫瑰花的芳香,是婴儿小手的触摸,是成熟仙桃的美味,是秋天大雁的人字形队列,是雷声滚滚,是闪电霹雳,是海浪扑打在岩石滩上……
我们能为这些日常现实赋予什么价值呢?父亲总是告诉我说他是个超级百万富翁。我会笑笑(这句话我以前听过好多遍了),让他解释一下。“因为,”父亲会说,“如果有人愿意给我1000万美元或者10倍或者100倍的钱来换你或大卫,我都不会考虑的。你们是无价的,不能用价钱来衡量的,我是活着的人里最富有的。”
共情就是能流淌出感恩的泉水。如果没有共情,我不信我们能感觉到感恩,至少不会是在最有意义的层面上来感激我们所拥有的这些厚赠,尤其是那些不需要我们去要求就给予我们的厚赠。共情扩大了我们的视野,所以我们才能在一个全景中看到我们自己,从那个视角出发,我们能看到自己那些无价的拥有。我们属于一个宇宙、一个星球、一个国家、一个社群、一个街区、一个家庭……难道我们能给这些“好处”定出个价格吗?
共情能把理解他人这种雨露洒向每个人,水满而自溢,滋养着近处和远田。我们给予,因为我们别无选择——这是我们人性的一部分。感恩地去给予,感恩地来接受——从共情中流淌出的感恩永远不会干涸。
我9岁那年,圣诞节时很想要一个莱昂内尔(Lionel)小火车。我太想要这个小火车了,完全想不到其他任何东西。我白天黑夜都梦想着这个小火车,想象着它在模型轨道上加速时是什么样子。据我所知,我们街区里还没人有莱昂内尔小火车呢,全世界都没人拥有莱昂内尔小火车。我会是第一个有这种小火车的人,我相信这会让自己与众不同。
圣诞节那天早晨,天还没亮我就醒了,踮着脚走过还在熟睡的弟弟的旁边。楼梯吱噶作响,所以我就贴着边走,希望能独享这一神奇的时刻。厨房的灯却亮着,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发现父亲坐在桌子旁喝着咖啡、抽着烟。他看看我,让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圣诞树下面不会有小火车了。
我一句话也没说就跑进起居室,站在圣诞树前面,眨着眼睛忍住眼泪,还相信可能会有奇迹发生,希望小火车能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想,或许是我没看到,所以还捡起那些盒子来摇晃。我想,或许在衣柜里,又或许在外面的门廊上。
“亚瑟,”我父亲在我身边跪下身来,声音很温和,“我们买不起那个小火车。我很抱歉,因为我知道它对你来说有多重要。”
他紧紧抓住我的手腕,这个姿势只有在他讨论极端重要的事情时才会有。“你可能还不理解我要跟你说的话,但是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他说,“在这个圣诞节的早晨,房间里就只有你和我,我想给你一个礼物,比能用钱买来的任何东西都重要得多。我想让你知道,我会永远爱你。不管你的生命中发生任何事情,我总会跟你在一起,相信你、支持你、为你喝彩。没有哪个父亲爱他的儿子比我爱你更多,而且这个爱永远都不会生锈,不需要修理——这个爱永远都属于你,属于你的现在和你的一生。”
我肯定是给了他一个怀疑又或许是困惑的表情——爱怎么能代替莱昂内尔小火车呢?——因为他把我的手腕抓得更紧、也更加靠近我。我闻到了那个熟悉的、苦甜相间的切斯特菲尔德(Chesterfields)香烟和多糖多奶的麦斯威尔咖啡的味道。“相信我,亚瑟,”父亲说,“我向你保证,这会比我能给你的任何礼物都更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