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这一讲和下一讲中,我们先来探究一下历史性的世界中各个构成所展现出来的多样的统一体模式。这些模式的例证包括脉搏、分子、岩石、植物生命,动物生命、人的生命等。在之后,我们会涉及相对模糊的统一体模式,如最广义的社会学、自然规律和时空联系。
接下来,我们要讨论最终极的统一体模式,凭借它,潜在可能性的众多模式中出现了稳定的目的性,而有限的现实事物之外也才有了重要性。换言之,有限的重要性为什么需要无限的重要性呢?
关于这点,笛卡尔提出了完满(perfection)这个概念。他选择的这个概念太过于局限,模棱两可。他在讨论中陷入了一个错误前提,即那种静态的、存在的、终极的完满构成了这个与人类经验相关的重要性概念。他本应当采用一个更广泛的重要性概念。在何种意义上存在“宇宙的重要性”?“有限事物的重要性”是否包含了“无限事物的重要性”呢?
2. 需要指出的第一点是,当我们从较小的构成单位过渡到较大的构成单位时,发生了由偶然性到必然性的转化。一篇演讲中的一个简单句子内存在很大的偶然因素。而演讲者撰写讲稿时,整篇必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着他的性格,这种性格是由其全部生活的社会条件所塑造的。这些条件倚赖于历史时代,而这个历史时代则是从地球生命进化中衍生出来的。经验表明,地球生命依赖于我们在处于时空的星系中各处观察到的同样的秩序。自然规律是一些在长时段里恰好有效的活动形式,我们只是模糊地将这些形式辨别了出来。这里便产生了一个问题。在大范围的时空中存在的秩序形式始终存在。本质上,这些形式并非必然。但是,经验的重要性要求秩序需具有充分的稳定性,这一点是必然的。彻底的混乱等同于彻底的破坏。然而,历史的转化呈现出秩序形式的转化,一个时代让位给另一个时代。如果我们一定要参照前一个时代的秩序形式来解释这个新时代,我们所看到的就会是一团混乱。同样,非此即彼的界限也是不存在的。总是有些秩序形式居于统治地位,而有些遭受挫败。秩序从来都不是完全的;破坏也从来不是完全的。在占统治地位的秩序内部存在着转化,在各种新兴的统治秩序内部也存在着转化。这种转化破坏了当下的统治状况。然而,这正使得振奋生命、充满活力的新事物得以实现。
生命的本质要到既有秩序的破坏中寻求。宇宙不接受“完全符合”带来的死气沉沉。宇宙朝向新秩序,这是一个具有重要性的经验的基本要求。我们需要解释为何要以秩序形式为目标,为何要以新秩序为目标,还要解释成功和失败的衡量标准。我们对历史过程的这些特征有了初步的了解(尽管这些理解也很模糊),除此之外,我们在经验中是感受不到理性因素的。
由于预设了静止时空是必然的,秩序是物质性的,西方哲学的发展受到了阻碍。近两百年间,科学知识的发展完全推翻了这些必然性预设赖以建立的所有基础。但是,这种预设仍残存于一些科学理论体系中。即使在表面上否定这种预设,这些人仍私下里承认其存在。在当今文献中,我们发现有些人拒绝违反自然秩序,否认任何支持这种违反的理由,也拒绝从哲学上证明他们的这种否认态度。
我们必须解释趋向秩序的这种潮流,秩序是对经验最有力的拯救。我们还必须解释为何破坏秩序,以及为何任何具体秩序形式中缺乏必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