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御共情阴暗面第十步:记住,共情不是善良的同义词
乔治是一个处于恢复期的酗酒者,45岁左右。他给我讲了一个发生在一年之前他父亲死于酒精中毒那天的故事。
“我有5个兄弟,”他开始讲了,“我们决定在一家多切斯特酒吧里碰面,为我父亲做一个老式的爱尔兰守灵夜。那里的人都很能喝酒。我刚进酒吧,就有人喊了一句‘给乔治来瓶威士忌’,我哥哥利亚姆毫不犹豫地大喊了一声‘除非我死在这里’,所以我父亲的守灵夜,我就只能待在酒吧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生着闷气,抽着烟。我发现利亚姆根本没有同情心啊,我越想越生气。我回家之后就喝得烂醉如泥。我要跟他持平,好报复一下他的不善解人意。”
故事讲到这里,乔治把手放在脸上,用手指挠挠他的脸,搓着他那两天没刮的胡子。他看着我,忽闪着眼睛,露出一个谦卑的微笑。“所以你知道下面的事了,对吗?我旧病复发了,很遗憾又得重归治疗,老老实实地参加匿名戒酒会的见面会。最后我才用我的木脑袋瓜想明白,原来我完全搞错了。我本以为哥哥在贬低羞辱我,现在才知道他是在尽力挽救我。他是个粗人,只能做建筑工人,高中都没毕业。当然,他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告诉我他很在乎我,但是以我对他的了解,设身处地地为他想一下,我知道他是在做他觉得他应该做的事情。他已经尽力了。”
眼泪顺着乔治的脸颊流下来,他也没去擦掉。“我父亲喝酒把自己喝死了,我的两个兄弟喝酒也很凶,我曾经也是,后来终于不喝了。现在我能看到这个事实——我哥哥刚刚因为这种害人的东西而失去了父亲,如果又要失去我,那可真是要他的命了。”
有时候,看起来像是共情阴暗面的事情,事实上是一种艰难却又坚定的洞察和理解,是要把我们带出混乱的局面。共情并不总是给出我们想要听到的答案——事实上,共情经常希望能改变我们自暴自弃的行为。在治疗中,我很多次不得不要求病人关注那些给他们带来无尽悲伤的想法、情绪或行为。我总是尽量以共情为向导,仔细地倾听,问开放式的问题,表达我的想法时总是允许病人可以不同意我的想法。我的初衷主要是帮助病人成长,成为其想要成为的人。这些实事求是的评估可能是难以下咽的苦药。有时候,病人会因为愤怒和沮丧而对我进行猛烈抨击。有时候,他们会闷闷不乐,偶尔也有病人会突然退出治疗。
对于退出治疗、独自生气好几天或好几个礼拜的病人,我常常感到很内疚,不知道我怎么说或怎么做才能给他们继续下去的力量和意志。但是病人们都知道,我主要是为了他们的利益考虑;他们也知道,如果我相信他们是在用某种方式伤害他们自己的话,我不会因为害怕冒犯或伤害他们的感情就忍住不说的。他们能理解,改变和转化自己的过程并不那么轻松容易,需要付出大量的努力。几个礼拜或几个月后,他们可能会再次回到治疗中,告诉我说,“你让我就要得手的婚外情泡汤了”,或者“你毁了我的饮酒狂欢派对”,或者“你揭露了我的工作狂本质,现在我都无法理直气壮地在老婆和孩子之外花那么多时间了”。共情带来的改变难以抗拒,能让人们重回工作、生活和成长。
共情的强大在于它忠于事实。我并不是说只有一种事实,因为每个人体验到的事实都不一样。寻找事实和意义的过程可能会很艰难,要求会很高,所得的回报却是不可估量的。我们都在寻找着生命的意义和目的。如果被无处不在的共情阴暗面所诱惑,我们可能会偏离这个旅程,在失衡、困惑、迷失或绝望中待上几个月,甚至几年。对身体的伤害只是共情阴暗面造成威胁中的一种;对于我们内心和精神的伤害会更为常见,也更难以忍受。
共情能教我们如何通过避免一言一行中的欺骗来保护自己和他人。这可能是一条艰难之路,需要有付出,需要意志、自律、耐心和容忍。但是也只有通过共情的力量,我们才能发现我们是谁,我们想要成为谁,以及我们如何才能在他人寻找自我的路上帮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