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闪烁其词
闪烁其词(weaseler)是规避或化解风险的一种语言手段。闪烁其词的表述有助于稀释、淡化所面临的批评,也给提出断言的人在遇到挑战时留有逃脱的余地。
从前有一则无糖口香糖广告宣称:“被调查的牙医中有3/4的人把无糖口香糖推荐给那些嚼口香糖的患者。”该判断中有两处闪烁其词的表达:其一是“被调查的”。这则广告没有说明其选择被调查牙医的标准。他们是随机选取的还是只调查那些不反对嚼口香糖的医生?没有证据表明被调查牙医的样本代表了牙医的总体。纵然本国99%的牙医不同意这则广告所宣称的内容,广告者仍然能诚实地辩解他们所说的是被调查牙医,而不是所有牙医。
这则广告中的另一闪烁其词之处是“推荐给那些嚼口香糖的患者”。该广告根本没有提到任何牙医相信嚼无糖口香糖与不嚼口香糖对牙齿一样好。想象一下,若问题是:“如果你的患者坚持嚼口香糖,你愿意他嚼无糖的还是有糖的呢?”牙医们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几乎都会是赞成无糖口香糖。但是这样的回答与“推荐患者嚼(任何)口香糖”相距甚远。如果有人批评这则广告推荐人们使用无糖口香糖,其闪烁其词的表达则可以使其免于指责,事实上,广告中没有任何直接推荐无糖口香糖的表述。
一则电台广告说:大西方金融公司对于活期账户将多支付高达12%的利息。且不说“高达”的闪烁其词,在到底承诺支付多少利息这一点上,该广告也涉嫌欺骗。除非你听得特别仔细,否则你会认为将对活期账户支付12%的利息。但“多”字才是关键之处。如果目前的利息是3%,那么大西方金融公司比3%“多支付高达12%的利息”,也就是支付大约3.33%的利息,这与初听起来的12%实在相差甚远。
让我们假设统计表明:98%的美国医生相信使用阿司匹林是儿童雷氏综合征的成因,另外2%的医生不相信这一点。如果我们就此宣称“有些医生不相信阿司匹林和雷氏综合征有关”,我们就不必为自己说错了而承担责任,但我们的说法可能会误导那些并不了解详情的人。“有些”这个表达可以让我们推诿出错的责任。
有不少闪烁其词的词语——如“大概”、“可能”、“也许”、“可能是”,可用来做出暗示。通过这些语词,可以暗示又不必真的宣称某人所持有的判断。通过说“贝里奥特有可能说谎”,我们暗示而不直接宣称“贝里奥特说谎”(也许这是难于辩护的判断)。“贝里奥特有可能说谎”(毕竟,我们每个人都有这种可能)、“贝里奥特或许会说谎”等都是通过闪烁其词来暗示的例子。
当然,并非所有这样的用法都是闪烁其词,可以用于闪烁其词的那些语词也恰恰可以构成判断的限制条件。使用同一词语,在某一语境下是闪烁其词,而在另一种语境下则可能完全不是。如,在侦查一宗犯罪时,侦查人员听完史密斯对一系列事件的解释后对同事说:“当然,史密斯有可能说谎。”这并不是闪烁其词的表达,而是其职业操守中的适度注意。“可争议的是”、“很有可能是”等限制性语词,既可用于闪烁其词,也可以被合理、恰当地运用。像“据说”这样的语词,虽然也可以在正确的语境中为诚实目的服务,但更常见的是使用于闪烁其词的场合。因此,我们审查句子中的限制性语词:表达者是在作合理的限制呢?还是在作暗示?或是在闪烁其词为自己留下可以推诿的出路?要正确回答这个问题,需借助于评估表达者、语境和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