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英雄,别人也不是反派
我们遭遇的挫折,会迷惑我们,使我们错将别人看成反派,而自己是英雄,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这样做最容易。
单线条的故事将复杂的事实简化了,事实至少有两个侧面,需要我们多角度考虑。简单的故事讲起来更容易使人满意,因为我们可以在演说中痛快淋漓地表达挫败、绝望、愤怒和焦虑等情感。如果我们具备宽容的精神,便不会如此冲动。
故事里总有一个好人和一个坏人,好人必将战胜坏人,这是我们最喜闻乐见的设定。相较而言,若没有黑白分明的角色,而是提倡敌我双方的共同进步,故事就显得乏味,难以振奋人心。我们的文化庆祝伟大的胜利,以至于和平解决通常被视为软弱甚至是投降。
一个游戏体现了这种文化倾向。
游戏中,教练告诉队员,他们的目标是 “尽可能多地得分”。队员们被要求两个人一组,面对面,右手握在一起。谁能把对方的手拉过中线,谁就可以得到1 分。
教练员一喊“开始”,大多数的组都开始互相角力,用尽全力把对方往自己这一边拉。时间到了,有几个组每次都能得140 多分,而其他的组只有 2~3 分。
这些获得高分的组早就认识到,通过合作,每个人都可以得到很多分,如果配合默契,每一次能得到数百分。总是有些人对这种“胜利”感到很失望。对许多人来说,合作相对于充满竞争的比赛来说是非常无聊的。
恐吓、羞辱于事无补
只要你把一个团体或者个人恶魔化为敌对方。你的影响策略就会变成推动策略——控制或者操纵——这些策略最初的时候会让对方害怕或者惭愧,但最终会激起抗争。
当你跟你认为是不情愿、不关心或不积极的人交谈的时候,你的语言中就会带有负面情绪。其中暗含的目标是取得胜利——是去羞辱、恐吓、震慑、强迫和归罪于对方,迫使其后退。(你幻想着你的敌人跪在你面前,乞求你的原谅——然而,现实生活中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对抗的故事大多带来消极的能量,可能是偏执、反击甚至绝望。我曾经见过有的人意图是好的,却一次又一次失败,因为他们陷入了一个消极的战争故事中,他们在不经意间把他们周围的其他人也拖入了这种消极中。
我听过这样一个很有说服力的故事,那是在东欧召开的一次国际会议上,一个联合国的退休人员讲述的故事。
这个人一生都致力于鼓励人们保护环境和停止战争。他是一个积极的理想主义者,但是当他尽力去影响其他人的时候却遭遇了重大挫折。这天早上,一位匈牙利的演说家诙谐的开场白让大家忍俊不禁。在“严肃先生”开始说话之前,我们的情绪都很高。他开始演讲了,在此后的一个小时里,他用数据描述奄奄一息的婴儿、正在消失的雨林和不断扩散的核武器,这些数据使我们的情绪变得压抑,会场中弥漫着负罪感、恐惧和耻辱。消极的能量冲刷掉了早上所有的积极能量。
是的,他说的都是事实。但是他的故事中的事实使人丧气,使人失去动力。他想用这样的事实来激励我们行动,却不知消极的故事已经毁了一切。他认为我们对于拯救这个世界都是不情愿、漠不关心并且毫无动力的。他真的做到了这一点。他消极的情绪激发了聆听他演讲的人的消极情绪,他感到挫败、沮丧、担忧,除非我们不听他讲的故事或者直接忽略它,否则他的故事也会让我们有同感。挫败、沮丧、焦虑或者愚昧不会激发实际行动。他的故事只是唤醒了我们的羞愧感。羞愧感无法帮助愚公成功移山,而希望会。
你讲的任何故事,都源于你讲给自己的故事。只有当你自己感到有希望,你才会给别人带来希望。如果你的故事充满了苦涩、憎恨和愤怒,你最好将你这些不好的情绪隔离起来,而不是影响你周围的人。你的目标是通过传播情绪,使你想影响的人充满希望并行动。
杰伊·奥贾拉汉是一位职业故事家,他讲的很多长篇故事给听众带来了极大影响。他有一个故事,名字叫“伟大的海雀”,讲述的是一位名叫迪克·惠勒的退休教师,在海上驾驶独木舟航行了2700 公里的故事。最初,他是想追踪濒临灭绝的海雀的迁徙轨迹,继而引起众人对于所有海鸟灭绝风险的关心。旅行中,他发现了更严重的问题,这些问题极大地威胁着海洋生态,如污染和过度捕捞。他想告诫世人,如果生态环境不能得到改善,海洋将面临严重的困境,那时它将以自己的方式表达海洋的愤怒、绝望和无力。到那时,人类将面临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
杰伊说他花了 4 年的时间来调整这个故事,让它听起来不是在“布道”。他说:“海雀垂死挣扎的故事中,很大一部分发泄了我对于人类正在破坏地球这一行为的愤怒。我仍然对此很愤怒,这种愤怒是有一定的效果的,但是我不会责备观众。”他接下来的话,给我们上了一课,教我们如何讲故事。
“我作为一位艺术家,任务就是让观众体验到迪克经历了些什么。去见当事人,听听他们的方言,听听渔民们的请求,告诉他们,我们不应该捕捞鱼的幼苗。经历是最好的老师。那些耸人听闻的炼狱硫磺火湖的故事,可能会影响我们祖父母那代人,但现在的成年人,没有人会坐下来承受不间断的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