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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化的沟通方式—蒙蔽了爱

2015年5月7日  来源: 作者: 提供人:自诩玫瑰的凋谢
摘要:对他人的评价实际上反映了我们的需要和价值观。比较也是一种评判。

有些沟通方式使我们难以体会到心中的爱。

对他人的评价实际上反映了我们的需要和价值观。比较也是一种评判。

是什么使我们难以体会到心中的爱?在思考这个问题时,我发现某些语言和表达方式的负面影响。它虽然致力于满足某种愿望,却倾向于忽视人的感受和需要,以致彼此的疏远和伤害。这些语言和表达方式,我称为“异化的沟通方式”。

人天生热爱生命,乐于互助。可是,异化的沟通方式使我们难以体会到心中的爱。首先评价就是其中的一种,它将不符合我们价值观的人看作是不道德的或邪恶的。进行比较也是一种评判,它会蒙蔽对人对己的爱意。异化的沟通方式还淡化了我们对自己的思想、情感和行为的责任意识。此外,强人所难也会造成心灵的隔阂。

(1)道德评判

道德评判是用道德的标准来评判人,如果一个人的行为不符合我们的价值观,那他就被看作是不道德的或邪恶的。例如:“你的毛病是你太怎么了。”“他对人有成见。”“这是不恰当的。”批评、指责、辱骂、归类、比较以及评论等都是在评判人。

苏菲派诗人鲁米写道:“在道德与不道德的区分之外,有片田野。我将在那里见你。”然而,语言使我们陷于是非之中。它擅长将人分类,把人看作好人或坏人,正常或不正常,负责任或不负责任,聪明或愚蠢,等等。

我从小就学着以貌似客观的语言表达自己。一旦遇到不喜欢的人或不理解的事,就会想别人有什么不对。如果老师布置的作业我不想做,那他就“太过分了”。如果有人开车横冲到我前面,那他就是“混蛋”。同样的,要是达不到自己的期待,我也会觉得自己有毛病。我一心分析和确定错误的性质,而忽视自己和他人的需要。因此,如果女友想多一些体贴,那她就“太粘人了”。可是,如果我想多一些体贴,那她“冷漠得象个木头”。如果同事更关心细节,他就是“有强迫症”。反之,如果我更在乎细节,他就是“粗心大意”。

我相信,诸如此类的评论暗含着我们的价值观及需要。不幸的是,以这样的方式提出主张,很可能招来敌意,使我们的愿望更难得到满足。即使他们接受批评,作出让步,通常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如果他们出于恐惧或内疚来迎合我们,或迟或早,我们将会发现对方不再那么友好。当然,他们也付出了代价。屈服于外部或内部的压力,很可能使他们心怀怨恨,并厌恶自己。

重要的是,在这里,我们不要将价值判断与道德评判混为一。什么是可贵的品质,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例如,我们也许会欣赏诚实、自由以及和平的价值。价值判断反映了我们的信念——生命的需要怎样才能得到最好的满足。看到不符合我们价值观的行为,我们可能会说:“暴力是不好的。杀人者是邪恶的。”然而,如果我们从小就学习爱的语言,我们将会直接说出我们的价值观,而不会指责他人。此时,我们就会说:“对于使用暴力来解决问题,我反对,我主张通过其他方式来解决冲突。”

语言与暴力的关系是科罗拉多大学心理学教授O.J.Harvey的研究课题。他从许多国家的文学作品中随机节选了一些篇章,然后统计某些词语的使用频率。这些词语涉及道德评判。他的研究结果表明,这类词语的使用频率越高,暴力事件就越频繁。在一些社会中,人们习惯于将人分为好人和坏人,并认为坏人应该受到惩罚。在另一些社会中,人们倾向于围绕人的需要来考虑问题。得知后一种社会的暴力现象远少于前一种社会,我一点都不吃惊。在美国,在孩子们最可能看电视的时间段,75%的电视节目播放主人公杀人或暴打对方。将暴力作为节目的“高潮”是很典型的现象。看电视的人看得津津有味,是因为这个社会告诉他们,坏人应该被惩罚。

暴力的根源在于人们忽视彼此的感受与需要,而将冲突归咎于对方——至少大部分暴力的根源者是如此,不论是语言、精神或身体的暴力,还是家庭、部落以及国家的暴力。冷战期间,我们看到了这种思维的危险性。美国领导人把前苏联看作是致力于摧毁美国生活方式的“邪恶帝国”;前苏联领导人将美国人看作是试图征服他们的“帝国主义压迫者”。双方都没有承认内心的恐惧。

(2)进行比较

比较也是评判的一种形式。在《让自己过上悲惨生活》一书中,作者丹.格林伯格(DanGreeberg)诙谐地提示了比较对我们的影响。他建议读者,如果真的想过上悲惨的生活,就去与他人做比较。他给初学者介绍了几个练习。第一个练习是,根据当代媒体的标准,展示完美男人或完美女人真人尺寸的全身照。他建议读者先量好自己的身体尺寸,然后与照片上的美女或帅哥的尺寸相比较,并用心体会差别。

这个练习实现了它的承诺:在比较时,我们开始觉得自己活得很惨。此时,我们的心情极为低落。可是,翻到下一页,我们发现,第一个练习仅是热身运动。既然形体美不是特别重要,格林伯格现在请我们比较要紧的事情:成就。他从电话簿中随机挑出几个人让读者进行比较。他声称他看到的第一个名字是大音乐家莫扎特。格林伯格列出莫扎特能说的语言以及他在少年时期的主要作品。他接着建议读者想想他们现在的成就,然后和莫扎特十二岁时的成就做比较,并用心体会差别。

读者即使不做上述练习,很呆能也会认为比较蒙蔽了我们对人对己的爱意。

(3)回避责任

我们对自己的思想、情感和行动负有责任。可是,人们广泛使用“不得不”这一短语。例如:“不管你是否喜欢,有些事你不得不做。”显然,这种表达方式淡化了个人责任。“你让我”是人们常用的另一短语,例如:“你让我伤透了心。”此时,我们的表达方式忽视了我们的情感的内在根源。

在《艾希曼在耶路撒冷》一书中,作者汉娜.阿伦特纪录了审判纳米战犯阿道夫.艾希曼的过程。据她的记载,艾希曼及其同事借助“Amtssprache”回避责任。Amtssprache大意是“办公室语言”或“行政命令”。例如,如果问他为什么采取了某种行动,他也许会说:“我不得不做。”如果追问为什么“不得不做”,他就会答道,“长官命令”、“公司政策”或“法律规定”。

当我们根据以下理由行动时,我们也就试图回避责任。

*受说不清楚的力量驱使。——为什么打扫房间?——因为我不得不做。

*我们的个人情况、成长历程、自我形象等。——为什么喝酒——因为我是个酒鬼。

*其他人的行为。——为什么我要打自己的小孩?——因为他跑到街上去。

*上级的命令。——为什么欺骗顾客?——因为老板叫我这样做。

*同伴的压力。——为什么抽烟?——因为我所有的朋友都抽烟。

*机构的规章制度及政策。——为什么我要将你停职?——因为你违规了。根据学校规定,我必须这么做。

*性别角色、社会角色或年龄角色。——为什么我必须做我讨厌的工作?——因为我不仅是一个丈夫,而且还是一个父亲。

*无法控制的冲动。——为什么吃巧克力?——因为吃巧克力的冲动征服了我。

有一次,在与家长和老师讨论回避责任所带来的危险时,一位女士气愤地说:“但有些事,你确实不得不做,不管你是事喜欢!我认为,告诉孩子有些事他们也不得不做,并没有什么不对。”于是,我请她举例说明什么事她“不得不”做,她有点不屑地回答:“这太容易了!今晚离开这里后,我不得不做饭。我讨厌做饭!我早就受够了!但二十年来,每天我都不得不做饭。即使有时累得象一条狗。因为这是你不得不做的事情。”我告诉她,听到她长期做自己讨厌的事情,我很难过。我希望非暴力沟通能帮她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很快,她从学习中找到了灵感。研讨班一结束,她就告诉家人,她不想再做饭。三个星期后,她的两个儿子参加了一个研讨班,这让我们有机会了解他们怎么看母亲的决定。大儿子感叹着:“马歇尔,我刚和自己说,‘感谢上帝!’”看到我困惑的表情,他解释说:“也许妈妈终于可以不在吃饭时发牢骚了!”

还有一次,我为一个学区的老师提供咨询服务。一位老师说道:“我讨厌评级。这样做不仅没用,而且学生会很紧张。但我不得不评级。因为这是学区的政策。”此前,我们刚刚练习如何以负责任的方式来表达自己。我建议这位老师用以下的方式来表达:“我选择评级。因为我想……”。她脱口而出:“我选择评级。因为我想保住工作。”她赶紧补充说了一句:“我不喜欢这样说。这让我觉得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回答说:“这正是我建议你这样表达的原因。”

法国作家乔治.贝尔诺斯有段话引起了我的共鸣:

“我常常想,如果有一天,技术的进步最终被用来摧毁人类,那么,并非是暴行导致人类的灭亡,当然,更不能说是得复仇行为使人类灭亡……人类的灭亡,却是因为现代人唯唯诺诺、缺乏责任感,毕恭毕敬地服从各种命令。我们所看到的悲剧和马上就要看到的更大悲剧,并非是世界上反抗的人、不服从的人增多了,而是唯命是从的人、听话的人越来越多。”

一旦意识不到我们是自己的主人,我们就成了危险人物。

(4)强人所难

我们对别人的要求往往暗含着威胁:如果不配合,他们就会受到惩罚。在我们的社会中,这是强者常用的手段。

许多人相信,作为父母、师长或经理,我们的职责就是改变他们并让他们循规蹈矩。我也曾以为,作为父亲,我的职责说法是管教孩子。可是,我发现,我可以提出各种要求,但无法强迫孩子们按我的期待生活。盛气凌人并无济于事。是的,我要以通过惩罚来教训他们,但如果我真的那样做了,他们迟早也会想出办法来对付我。

在第六章,我们将探讨请求与命令的区别——这是非暴力沟通的重要内容。

异化的沟通方式还与一个想法有关:有些行为值得奖励,而另一些行为必须受罚。这种“应当”这个证书得到了体现。例如“他应当为他所做的事情受到惩罚”。这种想法认为有些人是“坏人”,应该通过惩罚让他们感到后悔并重新做人。然而,我相信,如果一个人选择新的生活,是为了追求幸福,而非为了逃避惩罚,那他的行为就符合所有人的利益。

我们大多数的人使用的语言倾向于评判、比较、命令和指责,而不是鼓励我们倾听彼此的感受和需要。我相信,异化的沟通方式的基础是性恶论。长期以来,我们强调人性本恶以及通过教育来控制天性。这导致了我们对自己的感受和需要常常心存疑虑,以致不愿去体会自己的内心世界。

异化的沟通方式源自于等级社会或专制社会,同时也支撑着它们。对于国王、沙皇、贵族来说,将臣民训练得具有奴隶般的精神状态符合他们的利益。“不应该”“应该”和“不得不”这些表达方式特别适合这个目的:人们越是习惯于评定是非,他们也就越追随权威,来分辨正确和错误的标准。一旦专注于自身的感受和需要,我们就不再是好奴隶和好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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