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动物物种减少、极地冰川融化以及堵塞在海洋的塑料制品,所有争论的关键因素都在于我们还有多少时间。那么,这些事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变得刻不容缓了呢?
地质学家、宇宙学家、生态学家和博物馆策展人看待时间的方式非常与众不同。在他们眼中,时间是由时代和纪元组成的,那些担心末日迫在眉睫的人或许能因此感到自在一点:有关时间的各种危机和现代的压力总是在不断地加剧,而无论如何,地球都在继续转动着。
用这种方式获得的安全感可能不够踏实,那么,我们该向何处寻求慰藉呢?
用古代的方式计时?
或许,我们可以到北极找因纽特人,因为因纽特语中并没有表达时间概念的词汇。20世纪20年代,加拿大东部北极圈一带的猎人所使用的日历能显示各种事情的优先级:它标记了各种日子,星期天会有特别的十字记号,这是传教士和基督教信仰传过来之后才有的。但是,在日历中间还有一块大的空白,那是用来放驯鹿、北极熊、海豹和海象的插图以计算其数量的。19世纪,因纽特人从欧洲人那里引进了优点很可疑的机械表,而与欧洲人接触之前,他们是以季节、天气、日月的移动以及可食用动物迁徙的模式来判定时间的。他们对时间的划分以月亮的形状为依据,并基于实际的考虑而命名,比如鸟筑巢或海冰破裂等。在暗无天日的冬天,星辰的位置可以指引他们何时离开圆顶小屋、喂狗和准备燃料。
在毛皮商人将时钟引入这里之后,基韦廷地区的因纽特人对时间的意义仍然有自己的诠释。例如,“貌似斧头”(ulamautinguaq)是7点,中午12点是“午餐时间”(ullurummitavik),晚上9点则是“时钟上链时间”(sukatirvik)。加拿大努纳伏特研究所(NunavutResearch Institute)的约翰·麦克唐纳(John MacDonald)为我讲解了华丽的因纽特语词汇:
春天来临,激发了难以抗拒的冲动,让人想要前去分享大自然的丰盛赠礼……随之而来的是大量的人奔向传统的捕鱼和狩猎地点……新时间暂时让位给旧时间,使雇主以时钟为准的时间表宣告瓦解。
话虽如此,但实际上,西方式的时间以及强行施加因纽特人眼中所谓的“命令”,已将这种生活方式侵蚀殆尽了。
或许,我们会被古代墨西哥的机械计时系统吸引。在新世界入侵之前,那样的系统是不存在的。即使是日晷存在的证据都很少,更别说将一天分割为若干个小时了。
要不然我们来看古代印度人的计时系统,它也许一样有吸引力。它看起来有点复杂,还颇有些传奇色彩。他们将一天划分为30个48分钟的muhrtas或60个24分钟的ghatikas。ghatikas会被进一步分割为30个48秒的kala或60个24秒的pala。这种60进制的计时方式可以追溯到巴比伦,并且一直持续到了19世纪。后来,英国要求全面按照它的方式计时,于是在1947年,印度恢复到印度标准时间,比世界协调时间早5.5个小时。
或许,我们也可以选择埃塞俄比亚的系统,它的圣诞节在1月,时钟有12个小时,一天开始于黎明而不是午夜。或者还可以考虑牙买加的“即将心态”,来这里度假的西方人往往会被这种心态气死,等到能跟得上他们悠缓的状态,你也该飞回家了。(110)
自1996年开始,在现代世界扩充时间的各种可能性一向是今日永存基金会(LongNow Foundation)的承诺。这个组织成立的宗旨是在一万年的时间框架内培养长期思考的能力。事实上,它成立于01996年,多出来的那个0是为了解决会在8000年之内产生影响的千年虫问题。所以,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今日永存基金会的主要精神领袖是丹尼·希尔斯(DannyHillis)、斯图尔德·布兰德(Stewart Brand)和布赖恩·伊诺(Brian Eno)。它的抱负富有诗意且值得称赞,它有一份简洁有力的宣言,其基础观点是“文明正在加速沦入注意力无法持久的病态”。该基金会的目标包括为长远观点服务、培养责任感、奖励耐心、与竞争结盟、不偏不倚、延长寿命以及“注意思想的深度”。
当然,今日永存基金会并不是空谈风花雪月,他们也付诸实践,在得克萨斯州西部的一座山中,他们打造了一座巨大的时钟。1995年,计算机工程师丹尼·希尔斯梦想着能有一座时钟一年移动一格、一个世纪敲响一次,而且每一千年就有一只布谷鸟会跑出来跟你说声“你好”。这座时钟的目标是能存在一万年,它的钟摆以热能为动力。虽然这座时钟敲响的频率高于原来计划的,毕竟,访客花了一整天来登山,好不容易才找到它,总要给人家一些奖励,但它的发明者依旧不忘初心:“我认为是时候开始一个长期的项目了,我们要让人们的思考突破内在的藩篱,不再局限于越来越短视的未来。”这座时钟一部分是由亚马逊网站的老板杰夫·贝佐斯(JeffBezos)赞助的,这可真有意思,因为这位老兄的公司可是一直在试图让所有必要的家居用品都能在下单一个小时内就送到客户的手中呢。
今日永存基金会也一直在思考如何将人类现有的知识库存档,这样就不仅能传给下一代,还能传递到生命形态的下一个阶段了。为了普及远见,我们可以做“长线赌注”,这种形式的赌注并不是针对选举或运动赛季的,它下注的过程可能是半个世纪。举例来说,凯文·凯利(KevinKelly)是这类赌局的下注登记人,已经承接过许多项预测的挑战者,包括“到2060年,地球上的人口总数将比现在还要少”“到2063年,世界上只会剩下三种主要货币,超过95%的人会使用其中一种”。不过,请勿遗失签注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