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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智商越高的人越不好相处

2021年9月24日  来源:社交天性:人类社交的三大驱动力 作者:[美]马修·利伯曼 提供人:zhaotou97......

在20世纪,心理学领域里兴起了一种新的有关人性的流行观念。根据这种观念,我们人类是一个复杂的混合体,既具备了动物式的、由本能所驱动的动机倾向,同时又拥有出众、高水平的分析推理能力。我们的动机倾向由很早之前的爬行动物大脑进化而来,集中表现在以下四件事(因为这四件事都是以字母“F”开头,所以被简称为“4Fs”):战斗(fighting)、逃离(fleeing)、进食(feeding)和四处闲逛(fooling around)。相比之下,人类拥有的各种智能是在相对较近的进化时期才出现的,它们是让人类变得如此特别的原因。

使灵长类动物区别于其他动物、人类区别于其他灵长类动物的其中一个主要标志是脑容量的多少——尤其是我们的前额叶皮层的大小。前额叶皮层是前脑的一部分,大体上位于眼睛后面。人类巨大的脑容量允许我们去参与各种各样的智力活动。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大脑就是为了去做那些需要智力的特定的事情而进化的。人类是唯一能够学会下棋的动物,但是没有人会说,前额叶皮层就是为了让人们学会下棋才进化出来的。相反,前额叶皮层通常被认为相当于一台万能的计算机,我们可以把几乎任何软件(这里所说的“软件”指的是能够教会它的东西)都安装上去。因此,前额叶皮层似乎是为了解决一些新的疑难问题而进化出来的,下棋只不过是它所能解决的无数个问题之一。

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拥有思考社交圈的能力和倾向也就不足为奇了,所有“其他人”都可以被看作一系列需要解决的疑难问题,他们像“障碍”一样,横亘在了我们与我们的爬行动物式的欲望之间。这种观点认为,正如有了前额叶皮层,我们就能够学会棋类游戏一样,有了这个万能的前额叶皮层,我们也能够掌握社交游戏规则。这也就意味着,前额叶皮层能够让我们学会各种被容许使用的“招数”,使我们在社交活动中如鱼得水,大获其益。从这个角度来看,“智能”一词涵盖的范围非常广泛,无论是社交,还是下棋,抑或是应付期末考试,都需要智能。现在最流行的一种智能测验的设计者们显然支持这种观点,因为他们认为,社会智能不过是一种“能够适用于社交场合的一般智能”。这种观点隐含的意思是,社会智能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而且我们对社交圈的兴趣只是一个意外,是我们需要面对社交圈中的一些具体问题所带来的结果。

确定人类的某种特性到底是不是某种意外,其中一个标准是看它是不是具有普遍性。我猜测,全世界会打棒球的人在总人口中所占的比例不会超过10%,因此,“很会打棒球”这种能力或许可以称得上是一种“意外能力”。每个人都可以去学习打棒球,但是真正打得好的人却非常少。相比之下,会笔直站立的人却很多,几乎所有人都会。学习语言也类似,几乎所有人都会说某种语言。同样的,大多数人都拥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在一项研究中,研究者对13000多人进行了调查,结果发现93%的人都拥有良好的视力。因此,我们不妨保守一点,将93%定为一个基准点,如果某种东西的普及程度达到了93%,那么应该就有理由说它足够显著,足以提高进化的适应了。

按照这个标准,如果超过95%的人都表示自己拥有不止一个朋友,那么我们怎么能得出结论,说我们的社交天性只是一个意外呢?但是,如果你是一个外星人,那么在你眼中,地球上的人类之间的友谊可能是一种非常古怪的现象。

几乎任何一个朋友,在没有成为我们的朋友之前,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陌生人。通常情况下,我们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且他很可能还代表着某种未知的威胁。然而到了最后,我们可能恰恰就选了这样一个人来倾诉我们内心最深处的秘密,愿意在他面前暴露出我们最脆弱的地方;甚至我们对他的依赖,可能超过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现有的文献表明,拥有友谊的物种屈指可数,不过对人类来说,友谊却是一种普遍现象。或许,拥有更多的朋友便等于获得了更多的资源。或许,有人把朋友看作某种达到目的的手段。若果真如此,那么,我们就应该密切跟踪与友人的每一次交往,对我们的付出与获取进行详细记录,以确保我们能够得到应得的(并且希望得到更多)。然而事实是,朋友之间的关系越亲密,就越不会计较彼此之间的得失。通常情况下,一个人只要知道自己拥有朋友,就能给自己带来莫大的安慰,这就是朋友的主要价值所在。虽然结交各行各业的朋友确实可能给我们带来一定的利益,但事实上,我们在交朋友时通常并不带有某种目的性。交朋友本身就是目的。

让我们来看一下Facebook这个网站吧。目前,全世界已经有超过10亿人在这个网站上创建了自己的账户,它是全世界人们最常访问的网站,它的访问量已经超过了谷歌、雅虎、eBay和克雷格列表网站(Craigslist)。从来没有任何一种技术像互联网这样主宰了我们的日常生活。现在,我们最常去的地方是Facebook,因为Facebook为我们提供了一处交朋友的最佳场所,别无其他原因。如果Facebook是一种宗教信仰(有些人确实认为它就是一种宗教信仰),那么它就是紧随基督教(全世界大概有21亿人信奉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全世界大概有15亿人信奉伊斯兰教)之后的世界上第三大宗教。美国人每个月花在宗教活动上的总时间大约为840亿分钟,而花在Facebook上的总时间则为560亿分钟。

在日常生活中,Facebook为我们提供了一种与他人保持联系的有效方式。Facebook允许我们在不必与人见面的情况下交到新朋友,还为我们提供与老朋友联络的场所,它同样也能够让我们重新体验前一天晚上与朋友一起聚会时的乐趣。互联网上最成功的网站Facebook,就是这么一个只致力于经营社交生活的网站,难道这只是一个意外吗?

如果我们的社交天性只是一个意外,只是我们的大脑用来通过操控他人实现我们自私目的的另一种手段,那么我们还会无私地去帮助那些从未谋面,或者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们的善心的人吗?一个人愿意为他人付出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的,不过其中一个原因肯定是,他拥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我们都同情陷入困境中的人,当看到别人处于危难之中时,我们会想“必须做点什么”。很显然,这类同情心无处不在。单单美国人平均每年就向世界各地的慈善机构捐出超过3000亿美元。这是一个极其巨大的“意外”。

如果社会智能只是一般智能的一种随机应用,那么我们就应该期望看到,与这两种智能相关联的脑区是相同的。在上述假设条件下,这是合情合理的推测,但事实并非如此。与一般智能以及与之相关的认知能力,比如工作记忆和推理能力相关联的脑区通常位于大脑的外侧,或者说侧部(见图2-3),而与思考他人、思考自己相关联的脑区则主要位于大脑的内侧,或者说中线部位(见图2-1)。

图2-3 大脑侧额叶皮层区和顶叶区域中与工作记忆有关的脑区

此外,支持社会思考的神经网络与支持非社会思考的神经网络通常是互相矛盾的——它们更像是一个“神经跷跷板”的两端。如果不要求被试做任何一项具体任务,同时仔细观察他的大脑,那么我们会看到,他的社会认知网络处于打开的状态。通常,社会认知神经网络打开的程度越高,那么负责其他非社会思考的一般认知网络关闭的程度也就越高。同样的,当人们进行非社会思考时,一般认知网络就打开了,而社会认知网络就关闭了。(我在这里通俗地使用了“打开”和“关闭”这两个词语,实际上任何一个脑区都是不可能被关闭的。它们只是在某些情况下更为活跃,而在另外一些情况下更为平静而已。)在某种程度上,当我们参与非社会思考时,社会认知网络的存在常常会干扰我们的执行能力。显然,这个结果与以下这个观点是很难调和的:前额叶皮层是一台万能计算机,在处理办公室政治问题、下棋或者计算应纳税额时,它使用的都是一些完全相同的随机存取存储(RAM)芯片。

社会认知和非社会认知依赖于不同的神经机制,这个观点之所以很难让人相信,部分原因在于,当我们的大脑在分别运用这两个网络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一样。与此不同,当我们在说不同的语言时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其间的区别:说母语时的感觉与说最近刚刚学会的某种语言的感觉肯定不一样。类似的,我们在解决了一个复杂的数学题后的感受与想象自己是一个穿梭于太空的超人时的感受也大不相同。但是,当从社会思考转向非社会思考时,我们的感觉好像只是换了一个主题而已,根本不会觉察到我们已经改变了思维方式。当然,这并不意味着社会思考与非社会思考之间的差异不是真实存在的,它只意味着对我们的感觉来说,这种差异并不显著。

不过幸运的是,在理解社会思考与非社会思考之间的差异时,我们至少还拥有一种直观的方式。大多数人都认同书本智慧(book smarts)与社会智慧(social smarts)之间有很大的区别。这两种智慧似乎需要不同的能力,而且支持它们的大脑神经网络也确实是相互独立的。最近,一项对不幸患有亚斯伯格症候群(Asperger’s disorder)的孩子的研究清晰地说明了这种区别。人们通常认为,亚斯伯格症候群是一种较为温和的孤独症,患者的主要表现是他们会在社会认知和社会行为上表现出许多不足之处。但研究结果表明,在测试孩子们的抽象推理能力时,患有亚斯伯格症候群的孩子的表现甚至比同龄的健康孩子还要好。社会智能和非社会智能是此消彼长的关系,它们就像是跷跷板的两端:一端的力量(或能力)被拿走,另一端就会受到巨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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