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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富、创新、犯罪和系统韧性的结构:个体与城市

2018年12月18日  来源:规模 作者:杰弗里·韦斯特 提供人:看见那......

9. 财富、创新、犯罪和系统韧性的结构:个体与城市排名

我们能够期望一座城市多富有、多创新或多安全?我们如何能够确定哪一座城市最具创新能力、暴力事件发生率最高或者创造财富的效率最高?如何根据经济活动、生活成本、犯罪率、艾滋病病例数量和居民幸福度等指标对城市进行排名?

传统的答案是利用简单的人均值作为表现优劣的指数,并据此对城市进行排名。几乎所有关于工资、收入、GDP、犯罪率、失业率、创新率、生活成本指数、患病率、死亡率以及贫困率的官方数据和政策文件,都是由政府机构和国际机构根据总量和人均量编纂而来。此外,有关城市表现和生活质量的知名综合指数主要依赖对这些数量进行单纯的线性综合,如世界经济论坛和《财富》《福布斯》《经济学人》等杂志所编纂的综合指数。[6]

因为上述多数城市特点都有相应的量化比例曲线和理论框架来理解其潜在的动力学,我们可以更好地设计出评估城市表现和对城市进行排名的科学基础。

利用人均指数来排名和对比城市的普遍做法十分拙劣,因为它的隐含假定是:任何城市特点的基线或零假设(null hypothesis)是它会随着人口规模的变化而按线性比例变化。换句话说,这种做法假定了一座理想化的城市只是所有城市居民行为的线性总和,而忽视了其最重要的特点和其存在的本质,即城市是非线性社会和组织互动所产生的集聚。城市是典型的复杂适应系统,它绝不仅仅是其组成个体的简单线性总和,无论是建筑物、道路、居民还是金钱。这表现为超线性规模法则,其指数为1.15,而非1.00。人口总数增长一倍,所有的社会经济活动总数近似增长15%,而这与政府、政治家、规划者、历史、地理位置和文化没有关系。

为了评估一座特定城市的表现,我们需要用因人口规模变化而产生的表现与过去曾取得的成就相对比。与决定实力最强的举重冠军相类似,我们要看每位选手与身体强度成理想比例的预期表现相差多少。人们也可以据此量化一座城市的表现,只需要看其多个指标与根据理想化的规模法则所得出的预期值相差多少。这一策略将一座城市的机制和动力学的独特性质与所有城市共同的动力学和结构分隔开来。如此一来,有关个体城市的几个基础性问题便得到了解答,例如,一座城市与其他城市相比有多独特;一座城市的本土政策需要在多长的时间内发挥作用;当地的经济发展、犯罪率和创新有何关系;一座城市在多大程度上独特无比,又在多大程度上可以被视作类似城市“大家庭”中的一员。

我的同事路易斯、何塞和黛比对360个都市统计区组成的美国城市系统进行了分析,以找出一系列指标。[7] 图8–9显示了他们的一个分析成果样例,纵轴为美国城市2003年个人收入和专利数量比例曲线的偏离值,横轴则为每座城市的排名。我们把这些偏离值称作“比例调整的城市指标”。图中央的横向虚线则代表了比例调整的城市指标为0,与城市规模所得出的预期值没有任何偏离。正如人们所见,每座城市都与预期值存在偏差。左侧的城市代表超过平均水平的表现,而右侧的城市则代表不及平均水平的表现。这为城市个性和独特性排名提供了一个有意义的方法,而不再仅依靠城市规模来进行排名。我在这里不会详细阐释这一分析的细节,而是想要阐述一些分析结果的要点。

图8–9 城市创新:与比例预期值相对的专利数量

图8–10

图8–9是2003年美国城市的专利数量与根据城市规模法则预测值之间的偏离值,与城市排名的对数绘制图。左侧城市为表现超出预期值的城市,科瓦利斯市位列第一,而右侧城市则是表现不及预期值的城市,麦卡伦市排名垫底。图8–10表明了这些偏离值的时间演变情况,展示出排名的持续时间。

首先,按照传统的人均指标,20座最大城市中的7座城市因为其GDP而位列前20名。而根据我们的科学指标,这些城市无一跻身前20名。换句话说,一旦数据根据人口规模的一般性超线性效应进行调整,这些城市的表现就不突出了。这些城市的市长因为城市人均GDP排名靠前而获得好评,并吹嘘自己的政策带来了经济成功,他们其实是在误导外界。

从这一观点出发,有趣的是,纽约成为一个十分普通的城市,仅比其城市规模所预期的略富裕(收入排名第88,GDP排名第184),不那么有创造力(专利数量排名第178),但出人意料得安全(犯罪率排名第267)。旧金山则是最杰出的大城市,富有(收入排名第11),有创造力(专利数量排名第19),相对安全(犯罪率排名第181)。真正出色的城市通常都是小城市,如布里奇波特的收入排名(因为来自纽约市的银行家和避险基金经理都住在这个郊区小城),科瓦利斯市(惠普研究实验室和俄勒冈州立大学的所在地),圣何塞市的专利数量排名(硅谷在此,还用多说吗?)以及在安全程度排名靠前的洛根县(受摩门主义影响?)和班戈市(有谁知道这个城市吗?)。

这只是2003年一年的数据,人们很自然地会问,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会有改变吗?不幸的是,很难获取1960年前有关这些指标的数据。然而,对于覆盖过去40~50年的数据分析揭示了一些有趣的结果,正如图8–10所显示,几座典型城市的个人收入水平的偏离值随时间发生了变化。或许最为重要的特点是,根本性变化的发生速度有多么缓慢。在20世纪60年代表现超出预期的城市,如布里奇波特和圣何塞市,到今天依然富有、有创造力。而在20世纪60年代表现不及预期的城市,如布朗斯维尔依旧排名靠后。因此,即使人口在增长,城市GDP和生活水平都在提高,相对而言,城市各自的表现依然没有太大改变。大体说来,所有城市都一同进退,或者直言不讳地说,如果一座城市在20世纪60年代表现突出,很可能现在依然表现突出;如果一座城市当时表现不佳,很可能现在依然表现不佳。

一旦一座城市获得了相对于比例曲线预期值的优势或弱势,这可能将会持续数十年时间。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无论是好是坏,城市都会保持强大和富有韧性,很难被改变,也不可能被摧毁。想一想底特律和新奥尔良,或者更为极端的德累斯顿、广岛和长崎,所有这些城市都在不同程度上从外界所认为的重大生存威胁中幸存了下来。事实上,所有城市都表现不错,仍将存在很长时间。

一个存在持续优势的城市的例子是圣何塞市,硅谷就在此,这是每个人都想去的地方。

丝毫不出人意料的是,圣何塞市在财富创造和创新领域的表现都超过预期。但令人惊讶的是,圣何塞市早在20世纪60年代便已经超乎预期,至今依然如此,就像图8–10所显示的那样。这同时还表明,这一超乎预期的表现已经持续了超过40年时间,并且还在不断强化,尽管曾在1999—2000年间遭遇短暂的技术和经济繁荣与萧条的交替,圣何塞市最终又回到了长期的基本趋势。换句话说,除了在20世纪90年代末遭遇小波折之外,圣何塞市的持续成功早在硅谷出现之前便已经固定下来。因此,不要认为硅谷催生了圣何塞市的成功,并提升了其在传统的社会经济的排名,而是圣何塞市的文化和城市基因中的无形因素催生了硅谷的巨大成功。[8]

巨大的改变需要数十年的时间才能实现。这对于城市政策和领导层而言有着重要的影响,因为就城市未来做出决定的政治进程的时间框架最长只有几年时间,但对于大多数政治家而言,两年的时间便是无限。现在,他们的成功取决于快速的回报和持续的满足,以符合政治压力和选举进程的需求。很少有市长能够用20~50年的时间框架去思考,并将主要的精力用于推动真正会留下长期成就的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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