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跨学科,复杂系统和圣塔菲研究所
尽管如此宏大的用语或许无法清楚地解释这一洞见,但它的确阐明了圣塔菲研究所的创办目的。这是一个无与伦比的地方,或许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它,但对于我们许多人而言,我们都怀有一种天真的、或许是浪漫的情怀,希望成为追求“真相和美丽”的不拘一格的学者社区的一分子。但令人感到失望的是,我们并未在传统的大学校园内寻找到这种社区,而圣塔菲研究所是我们最接近于实现这一情怀的地方。我感到十分幸运和荣幸,能够在这样一个妙不可言的地方度过成果丰硕的数年时间,得到来自每一个可能的学术角落、拥有类似思想的同事的激励。
或许,英国科学作家约翰·惠特菲尔德(John Whitfield)最能够抓住圣塔菲研究所的氛围和特点,他在2007年写道:
这个研究所旨在成为真正的跨学科研究机构,它没有系别,只有研究员。圣塔菲研究所和复杂理论几乎已经成为同义词。现在坐落在城郊一座小山上的圣塔菲研究所肯定是作为科学家感到最有趣的地方之一。研究员的办公室、他们涌入享用午餐并举办即席研讨会的公共区域都有大落地窗,一眼望出去全是山脉和沙漠。从停车场出去便是徒步旅行路线。在圣塔菲研究所的厨房里,你可以听到古生物学者、量子计算专家、在金融市场工作的物理学家之间的对话。猫和狗在走廊中漫步,在办公室进进出出。这里的氛围就像是剑桥学院的高级活动室与谷歌或皮克斯等西海岸极客神殿的复合体。
这段话中的最后一句是我的话。我加入这一句话是因为我认为,惠特菲尔德正确捕捉到了两者的特点。一方面是牛津或剑桥学院的象牙塔形象,一大批学者全身心地投身追求知识的过程中,并依靠自己的“嗅觉”去理解知识;另一方面则是硅谷应对“真实”世界各种问题的前沿形象,寻求创新解决方案和新途径来应对生命的复杂性。尽管圣塔菲研究所是一家传统的基础研究机构,并不受程序性或应用型计划的驱动,但其解决的问题的性质决定了我们必须面对重大的社会议题。由此一来,除了拥有学者的学术网络之外,圣塔菲研究所还拥有十分活跃的商业网络(称作应用复杂网络),它是由多样化的公司组成的,其中一些是小型初创公司,还有许多公司则是大型知名公司,涵盖了多元化的商业领域。
圣塔菲研究所在学术界占据特殊的地位。其使命是通过更加偏重于量化、分析、数学和计算思维,解决前沿科技所有领域的基础性问题和重大问题。研究所不设系别或正式小组,而是有着努力推动长期、创造性、跨学科的研究的文化,涵盖了数学、物理、生物医学、社会和经济等各个领域。圣塔菲研究所的长期教员(但非终身教职)人数较少,拥有大约100名外部教员,他们都在别的机构任职,每个人隔断时间都会来圣塔菲研究室待上数天或者几周的时间。此外,研究所还拥有博士后学者、学生、新闻研究员,甚至是作家。它为许多工作小组、研究小组、研讨会、座谈会以及一大批访问人士(每年有几百人)提供支持。圣塔菲研究所已经成为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熔炉,研究所几乎没有层级结构,它的规模也足够小,每个人都很容易认识其他人。考古学家、经济学家、社会学家、生态学家、物理学家都可以每天互动交流,他们相互交谈,共同思考,一起谈天阔地,并在大大小小的问题上认真合作。
圣塔菲研究所的理念源自以下这一根本性假设:如果你把聪明人聚集到一个相互扶持、相互促进、充满活力的环境中,并让他们彼此能够自由互动和交流,就将自然而然地产生好事。圣塔菲研究所的文化旨在创造一个开放的、催化性的环境,让那些在传统的大学系别结构中难以推动实现的互动与合作受到鼓励。将高度多样化的思维融合到一起,为实质性、深度的合作做好准备以共同追寻高度复杂现象背后的根本原则、共性、简单性和规律,这是圣塔菲研究所的科学研究特点。从求知的意义上来说,圣塔菲研究所便是其所研究领域的具象化——一个复杂适应系统。
圣塔菲研究所在国际上被公认为“复杂系统跨学科研究的正式发源地”,发挥着核心作用。我们意识到科学和社会所面临的大多数挑战性、令人激动、深远的问题都处在传统学科的界限之间。其中包括生命的起源,有关生物体、生态系统、流行病或社会的创新、增长、进化和系统韧性的一般性原则,自然界和社会中的网络动力学,医学和计算科学中的生物学研究范式,生物学和社会中的信息加工、能量和动力学的相互关系,社会组织的可持续性和未来,金融市场和政治冲突的动力学,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