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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和共情对亲密关系的重要意义

2020年6月25日  来源:大局观从何而来 作者:罗宾·邓巴;克莱夫·甘伯尔;约翰·格列特 提供人:kuitou81......

时间和共情对亲密关系的重要意义

在我们的个人社交网络中,我们与处于不同层级的个体的见面频次也会有显著差异。一般说来,我们每天大概会花两小时来参与社交活动,这其中并不包括工作交流时间,因为在工作时我们更多地是在考虑工作而非社交,也不包括我们与医生、律师、面包师等人的交流时间。你可以将这两个小时视为我们的社交资本,它是一个固定的数值,因此,我们为每一位朋友和熟人所能投入的精力都是有限的。

我们把自己40%的社交资本投给了我们内心最重要的5个人,他们每人平均分得我们8%的社交资本。我们将另外20%的社交资本投给了15人层级之内的其余10人,他们每人平均分得我们2%的社交资本。50人层级之内的其余35人,平均每人能够分得我们0.4%的社交资本;而处于最外层级内的其余100人,平均每人至多能分得我们0.25%的社交资本——相当于我们每年只和他们见一次面。下文的专栏里,论述了社交时间对于灵长目动物的重要性。

社会群体的大小会受到人类认知能力的限制,我们将其称为认知负荷。然而,时间在此也扮演了一个异常重要的角色。在对个人社交网络进行研究的过程中,我们要求被试告诉我们,他们与自己的每一位朋友见面的频次,以及与朋友在感情上的亲密程度。我们采用了一个非常简单的1~10分的评分量表来测量人们的感情亲密度,尽管这个量表非常简单,但事实上它与许多心理学家所使用的感情亲密度量表呈现出良好的相关性。

时间的重要性

有两个原因使得时间对猴子和猿类来说非常重要。一个原因是,它们必须在一天12个小时的清醒时间里穿梭于各个能够获取食物的地点,完成觅食工作。在自身进化史的早期阶段,猴子和猿类选择了严格的昼夜生活方式,它们夜视能力极为糟糕,必须白天觅食。体形和脑容量的增大还需要额外的觅食时间作为补偿,以确保个体摄入足够的能量和其他主要的营养成分。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社会性梳毛所需要的时间。因为灵长目动物会借助于相互梳毛来确立彼此的社交关系,这种关系的紧密程度直接取决于彼此交换的梳毛时间。因此,那些生活在大群体中的物种,花费在梳毛上的时间也会相应提高。群体越大,群体内的动物花费在社会性梳毛上的时间就会越多。

动物们如何分配花费在这些核心活动上的时间,对它们成功开拓特定栖息地至关重要,也会影响它们生活的群体规模。露西课题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就是理清不同种类的猴子和猿管理自身时间资本的方式,以及找到会对这种管理造成影响的气候和环境因素。

课题成员朱莉娅·莱曼(Julia Lehmann)和曼迪·考斯特基恩斯(MandyKorstjens),针对非洲的猴子和猿类建立了一系列的时间分配模型。她们的研究表明,最重要的影响因素是温度和季节。温度很重要,因为温度会影响动物们所能获取的食物的质量,美味多汁的水果多见于阴凉的森林中,因为那里的地面温度更低。此外,中午的高温会驱使动物们在阴凉处休息,这进一步缩短了在白天的活动时间。

这些模型后来被该项目上的一位研究生卡洛琳·本特瑞奇(GarolineBettridge)所借鉴。卡洛琳将其用于探索南方古猿在日常生活中所面临的时间限制问题,以及应对方式。卡洛琳发现,如果南方古猿是普通猿类,它们将不可能在实际居住的栖息地中生存下来。这主要是因为它们花费在路途上的时间将会大幅飙升。

直立行走似乎部分地解决了这一问题,这既是因为直立行走在能量利用上更高效,又因为更长的双腿也更节省时间。然而,单单是这一因素并不足以保证南方古猿占据实际生活的栖息地。为了减少觅食的时间,饮食结构的改变也是必不可少的。这种饮食上的改变似乎就包括更加依赖根菜类和块茎类食物,因为这类食物的供给来源更加集中。

结果表明,两个人的感情亲密度与他们的接触频次之间存在着显著的相关性:你与某人联系的频次越高,你与他的感情就会越亲密(见图1-2)。这一发现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你因为某些原因而与某个人交往减少,也许是因为你搬到了另外一个城市居住,无法再轻易地见到他,那么,你与这个人的关系很可能会迅速降温,正如我们在感情亲密量表上所看到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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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2 感情亲密度与见面频次的关系

我们越是与某个人感情亲密,我们与他(她)见面的次数就会越多。此图中,距离最近一次联系的平均时间与不同性质的亲密关系(由感情亲密度表征,10代表极其亲密)相对应。

我们希望通过研究亲密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所产生的变化,来验证这一假说。要做到这一点,我们需要找到一群将要离开家乡的人,这样他们就会很难与自己原来社交圈里的成员保持相同的交往频率。这项研究由山姆·罗伯茨(SamRoberts)领导,我们付费招募了30名18岁的学生,彼时他们正处于中学时期的最后半年,作为交换条件,我们可以获取他们在之后一年半的时间里的通话记录。通过这些通话记录我们用6个月的时间来逐步建立起这些学生在家乡的社交网络图,而当他们进入大学以后,我们还可以追踪他们在大学里第一学年的生活。大学是一个有许多机会可以结交新朋友的地方,而这些学生与家乡的空间距离也意味着他们不会有太多的机会见到老朋友。

研究的结果令人吃惊。当交往的频次下降以后,被试学生与社交圈之间的感情关系亲密度也会骤然跌落,而这至多在6个月内就会发生。这一切发生的速度之快让人惊讶。当然,这可能只是青少年的特性,或者说只是因为青少年的友谊本就变幻无常。然而基于以下两点考虑,我们并不会做此推断。首先,这些人并不是孩子,相反,他们正处在成长为成年人的临界点上;在此次研究结束时,他们恰好步入20岁。其次,我们的研究并非是证实了这一效应的唯一研究:先前的研究已经表明,即便是成年人在离开原来的住所后,他们的朋友也会相应改变。我们的项目与先前的研究并不完全相同,我们不仅能够指明哪些友谊已经凋亡,哪些友谊尚存,还能够指出友谊与感情亲密度以及交往频次的相关性。一言以蔽之,时间就是一切。当你不再为一段亲密关系投入时间时,这段关系也就枯萎了。

亲密关系的质量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它会影响我们彼此之间的利他行为。我们的研究发现,人们对朋友的利他倾向非常显著地依赖于他们之间的亲密度。关系愈是亲密,就愈是愿意帮助他们解决困难或者施以恩惠。在我们的另一项研究中,奥利弗·柯里(OliverCurvy)要求被试在社交网络的每一层级中提名一个人,然后说明自己在得到请求的情况下是否愿意将肾脏捐献给他。实验结果表明,被试对15人层级之内的人的捐献意愿要高出150人层级之外的人15%。

当然,询问你是否愿意做某件事(例如捐献肾脏)是一回事,而让你当天真正去做这件事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但在另一项研究中,我们要求被试去进行一项非常痛苦的滑雪练习,目的是为提名的亲属赚取金钱。这项练习是一项标准的滑雪训练,它包括背靠墙壁,仿佛身下有椅子一样坐下,但其实身下是没有椅子的。训练的目的是增强四肢肌肉,让你在障碍滑雪中的动作更加优雅。一开始时,训练是非常轻松的,但在3分钟后,就会演变为剧烈的疼痛,大多数人都会在4或5分钟后因为难以忍受痛苦而瘫倒在地。

被试在这个动作上每坚持一分钟,我们就会支付给他1英镑,被试在每一次练习中所赚取的金钱都会直接交给他们指定的个体——顺序是他们自己、父母、兄弟姐妹、姑姑/叔叔、侄女/外甥、表亲或同性朋友。不管被试是怎样执行这项练习,他们所赚取的金钱数额都会依照以上所列顺序递减。这是真正的、名副其实的利他主义,因为被试为了赚取金钱必须承受痛苦。被试更愿意为那些与自己非常亲近而非疏远的人承受痛苦。感情亲密度和利他主义是相辅相承的。顺带说明一下,我们也在这次研究中加入了一家知名的儿童慈善机构,然而被试在这个选项上的表现总是会比其他所有受益者都更差。

友谊是非常脆弱的,如果得不到及时强化,它就会迅速衰落。但个体与家族成员的关系却明显不同。在针对学生离开家乡进入大学的那项研究中,我们经过18个月的跟踪调查发现,亲情关系的牢固程度让人难以置信,它完全不会受到交往匮乏的影响。这种亲情关系并非仅仅包括你与父母和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它已经涵盖了整个家族,会一直延伸到你父母的表兄弟(或姐妹)的孩子。你可能已经和自己的一位姑姑、叔叔或表亲超过一年没有联系了,但这一事实似乎丝毫不会撼动你对他们的亲密感受,也不会影响他们对你的亲密感受。事实更可能是,你离家的时间越久,你对亲属所表达出来的感情亲密度越高。

这种亲情溢价将不可避免地延伸至行为上。不管我们的朋友身处于我们的社交网络的哪个层级上,我们对亲属始终都比朋友更慷慨。平均来说,你捐献肾脏给亲人的意愿会比捐献肾脏给朋友的意愿高出40%。当然,这种对于亲属尤其慷慨的行为并不是什么新闻:这是一种被称为亲缘选择的进化过程,我们之所以更加偏袒亲属而非无血缘之人,是因为亲属和我们共享了一部分基因。这一点,正如我们将要看到的那样,是小规模社群和传统社会中的一个重要特征。

在前一节中,我们探讨了时间对于亲密关系的重要性。然而,在限制我们交友的数量上,时间并不是唯一重要的影响因素。我们的亲密关系是一种感性的东西,我们心理上的某些特性很可能是我们管理亲密关系的关键。这包含了两个方面的内容:一个是共情,另一个则是我们对自己的朋友的理解程度。

即便是在最理想的状态下,情绪研究都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在接近一个世纪的时间里,心理学家都在尽可能地避开情绪研究。其中的部分原因可能在于,情绪反应似乎是右脑的功能。语言中枢位于大脑的左半球,它与情绪中枢的连接并不是非常理想,以至于我们发现,要思考自己的情绪状态是一件异常困难的事情,我们无法用语言来恰当地表述情绪。我们没有一种用以描述这些内部状态的语言,对情绪的强度和性质,我们也缺乏任何科学的度量标准,这就意味着我们几乎不可能去比较两个不同个体的情绪状态。我的悲伤或快乐是否就比你的更多,或者更少?对此我们无法解答,也难以分辨。

这恰恰就是为什么青少年总是认定,他们自身所承受的苦恼要比其他任何人都多。正是这样的僵局使得20世纪20年代的行为主义者们开始相信,我们应该尽量避免讨论动物(包括人类)的精神状态,并代之以研究那些我们可观察、可测量的东西,即它们的行为。

我们也许会想屈服于行为主义的诱惑,尽量绕开对情绪问题的研究,但很快我们就会发现这是不可能的。情绪在亲密关系上扮演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很多时候,我们都会在一段亲密关系中感到温暖和幸福,而很多亲密关系又都终结在极为强烈的愤怒和沮丧情绪中。在由麦克斯·伯顿领导的一项研究中,540名被试向我们讲述了他们在过去一年中所经历的感情破裂事件。这其中包含了一项出人意料的事实,65%的感情破裂都是发生在亲密的家族成员之间(包括表亲在内),最大的单一类项毫无新意地出现在爱情关系上(占34%)。亲密关系破裂的最常见原因是被认定为缺乏关爱,而猜疑和嫉妒则紧随其后。所有亲密关系的破裂都会伴随着感情亲密度的急剧下降,愤怒和痛苦情绪也会随之而来。

当然,当一段亲密关系运作良好时,我们只会感受到与之完全相反的情绪,尽管我们很难精确地指出这些情绪的真实本质。当一段亲密关系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时,我们对自身心理状态的语言描述往往会支离破碎、语焉不详。但有一个方面我们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我们在一段成功的亲密关系中能体验到温暖。

情绪的另外一个维度与我们的进化和社会脑直接相关。表1-2所示,情绪可以划分为三个层次。处于最底部的是心境情绪,它指的是我们对某些地方和某些人的直觉感受。我们会体验到诸如安全和忧虑的情绪,同时又不一定能够确切地指出它们是如何产生的。一个安全的港湾和一处阴森恐怖之地,就是我们对某个地方或某个人的最基本理解。在心境情绪之上是基本情绪。基本情绪对我们的生存具有非凡的意义。恐惧、愤怒和幸福是所有哺乳动物所共有的情绪。它们使我们得以在威胁和危险面前做出情绪反应。

表1-2 情绪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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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于最顶层的是社会情绪。这些情绪要更加复杂,包括内疚、同情和骄傲等人类的情感。这些情绪之所以能够如此鲜明地独存于人性之中,是因为它的起效依赖于心理化的能力。羞耻感源自我意识到他人对我抱有某种看法。我们注意到犬类也常常表现出内疚和羞耻的情绪,但是,丹尼尔·丹尼特(DanielDennett)将其视为一种非凡的例外,因为家犬在很大程度是由人类驯化出来的,所以犬类也具备了人类的一些心理特质。

社会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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