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陈述案例的同学告诉我们病人的行为是一个谜,但是我们要用能做的最简单方式把它解决掉。
“拉契尔是一名十二岁的女孩,她现在的问题是逃课。她不肯上学,理由是她没有办法在教室里学习。”
病历开始的这些字句相当正确地描述了一个有自卑情结的孩子。不过,只假定情结是不够的;应该找到它的一切支脉,同时发展出一个可以让孩子补偿不足的方法。如果拉契尔扮演逃课者,我们可以假定在她的环境里一定有成人强迫她上学,孩子在对这些成人说“不”,她因此在家里感到一种主观的自卑。
“拉契尔一直都是一个问题儿童。她把态度延伸到上课方面,因而造成现在的问题。”
“一直”这个词太强烈了,很难相信她一生下来就是个问题孩子。比较可能的是出生之后,有事情发生了,她起来反抗。有可能这个事件是弟弟或妹妹的出生。
“拉契尔2月从小学升到一个商业初级中学,在小学里学校根据她的需要教导她。拉契尔在教室里哭,她说没法做她的功课,因为太难了。她班级的老师以及其他一些老师设法帮助她,但是拉契尔坚持要回到原来的小学去。她的这个要求没有得到获准,因为当局期待她能够面对新环境里的问题。”
哭似乎是没有必要的,因为不能做作业就已经够麻烦了。比较可能的是,她哭的目的是为了要扰乱班上的秩序,引起大家对她的无能的注意。从某种程度上说,她的反应是一个创造性的。她十分具备创造性,使得我们可以确信,像她这样的女孩,有足够的聪明能在十二岁上初中,如果不能做作业的话,会受到质疑。我确信某个人在得到她的信任之后,可以鼓励她面对作业困难的问题。害怕不能做好作业几乎不可能是抗拒的真正理由。她一直都是个好学生,她的老师也似乎都很好。
“拉契尔后来说,她会去上学,如果能允许她去一个比较低难度的班级。”
每当我们听到“如果”这两个字,我们可以期待会有一组不可能实现的条件。拉契尔想离开,怕整个环境,真正的原因是没有勇气,不敢面对新的情况。她越是骄傲地述说她的无能,越坚持没法做她的作业,她的父亲和老师就越坚持相反的看法。这也是一种把自卑情结变成优越情结的办法。
“她被安插在一个班级,和她以前上小学的班级相类似,可是她没有遵守她的诺言。她的母亲到小学去,要求把她转回去,但是遭到明确拒绝。跟着她的父亲把拉契尔打了一顿,可是她仍不肯上学。最后有关当局举行了一次听证会,拉契尔被送到一家医院的儿童诊所看病。诊所的医生允许她在家停留一段时期。”
拉契尔的麻烦越闹越大,她的案例说不定最后会在报纸上出现。这个孩子有办法让诊所掉入她的陷阱。允许拉契尔留在家里是不够的,因为她仍是同一个人,生活方式也没有改变。
“拉契尔到小学来,回答有关本病历的问题,同时带来了另一个女孩,她似乎已经把这个女孩当成了朋友。女孩的影响表现在诱使拉契尔上学的问题上。拉契尔已经决定在明年秋天上学。她也表示如果她被允许和她的朋友在同一班,她会去上学,可是当时这个要求没有被接受。现在她非常担心,因为她的朋友会在6月升级,拉契尔永远都没法和她在同一个班。”
要有朋友陪,把上学的决定延迟,这些都是自卑感的症候。这一类人会发展出一种叫作惧空旷症的神经症,经常要人陪伴与支持。她很聪明地把条件列出,护住了自己的目标,同时把老师、医生、父母弄得伤透脑筋,不知如何是好。拉契尔是征服者。
“有时姿态胆怯的拉契尔,在学校的会议上表达她的拒绝态度时完全没有显现柔顺的倾向。有好几次她表现得很粗鲁与不敬。”
这一点很有趣,证实了我本来的感觉:她是个支配型的人,喜欢与人争斗。她唯一害怕的是单独面对新的情况。
“她是个原来在行为上挑不出毛病的小女孩,可是一年半以前,一名老师批评她在学校的作业。”
前面不是说她一直是个问题学生吗?现在必须修正了。显然,拉契尔是在为一个理想的、虚构的优越目标奋斗。她会希望扮演上帝,为了扮演这一角色,她必须支配人,必须没有瑕疵。在她不能再扮演那一角色时,她就什么也不想演了。
“在这一时期她第一次显露目前的症候。她声言没有办法做她的作业,有时不去上课,尽管家里的人抗议。因为她说她怕,也没有做好准备。她以整个健康情况不佳的理由获准留在家里。最近拉契尔透露,她对这个老师已经怀恨了六个月,然后才开始显露出来。”
这六个月是很重要的,因为它是她神经行为的准备期。神经症不是一下就可以出现的。先得养育它,然后才能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