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个观察结果

6个观察结果

我们在更大的背景下讨论米尔肯的失败，主要有以下6个观察结果。

观察结果1 米尔肯的垃圾债展示了在本书之前章节中已经讨论过的两种信息欺骗。他将评级扭曲（他没有区分自己发行的垃圾债与希克曼书中讨论的垃圾债）和来自已经破产的储蓄贷款协会的错误的财务信息相结合。据称，如果这批储蓄贷款协会购买米尔肯所发行的产品，米尔肯也会给予其奖励作为回报。

观察结果2 在之前的章节中，我们讨论了如何“编故事”这一话题。在米尔肯的例子中，故事的一个版本是他其实是个天才，几乎发现了获得滚滚财源的新方法；另一个版本则是他的垃圾债也和希克曼在书中讨论的垃圾债一样，具有很低的违约率。

观察结果3 米尔肯的行为引发了新的不公平。在20世纪80年代，收入排名前10%的人口收入占比不断提高，前1%人群的收入占比、工资占比也在不断提高。³⁵其中，由米尔肯的种种行动带来的间接效应将永远难以被准确衡量。我们也认为，聪明如米尔肯，他在收购行动中的作为还是领先别人若干步的——他的操作直接打破了之前的高管薪酬标准。我们针对欺骗的市场均衡理论以及专门从事收购的大型私募股权基金的纷纷成立，都表明，即使没有米尔肯这个人，类似的收购迟早还是会出现的。然而，米尔肯确实存在，而且是非常重要的首创者。

观察结果4 米尔肯的垃圾债揭示了在金融市场中钓愚的另一条原则。前文已经讨论了欺骗与金融市场之间的链条关系。与2008年金融危机类似，垃圾债的影响也远远超出了它原本的范围。米尔肯的垃圾债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和中期展开的并购浪潮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这与那些储蓄贷款协会和保险公司主要在其领域内进行欺骗活动有所差异。³⁶

观察结果5 米尔肯的行动是推动实现欺骗均衡的力量。按照我们之前的分析进行类推，当他从沃顿商学院毕业后，他面对的是排着不同队伍的“收银台”，从中发现了获取利润的好机会。他将承销一种新的垃圾债，需要注意的是，它与那种被降级的垃圾债不是同一类型。在此过程中，他不得不克服三个障碍（正如之前讨论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个赚钱的大好机会此前从未被人发掘，米尔肯其实是第一个想出如何解决这些问题的人。

观察结果6 这是本书中最重要的观察结果。资产价格波动非常大，我们之前谈及的内容正是解释该现象的原因。各种类型的欺骗方法——信誉透支、劫掠、用统计数字加以误导、在媒体上发布夸张报道、夸大其词的推销宣传（可能来自投资顾问、投资公司以及房地产经纪人）以及不劳而获的诱惑——都在很大程度上造成了资产价格的波动。如果在价格低迷时期遭受损失的仅仅是那些因欺骗而上当的人，那么这种价格波动造成的损害一般是有限的。然而，当那些价格虚高的资产是通过借款买入的时候，就会产生连带的额外损失。在这种情况下，破产以及对破产的恐惧会蔓延开来，最终信贷枯竭、经济衰退。

这种大规模蔓延，从经济学和医学角度来看，都需要迅速且强力的应对措施。在过去100年中发生了两件非常引人注目的事，也给我们带来了截然不同的体验：如果发生破产蔓延，应对时会发生什么，毫无反应又会发生什么，在1929年“大萧条”时，政府的应对措施进展缓慢且规模很小，因此整个世界不得不经历一段持续15年之久的小黑暗时代，包括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和之后的“二战”。2008年金融危机表现出了类似于1929年的崩溃征兆。但相比之下，各国财政部门与央行合作，迅速开展了大规模干预。经济的复苏是缓慢的，然而需要感谢上天，世界并没有像1929年那样再次进入一段黑暗时代。

现在很多人认为财政和货币主管部门在2008~2009年不应当如此仓促、紧张地采取措施。这种观点认为，对于危机发生后会有政府干预的预期恰恰是造成危机发生的主要原因（用经济学的话来说，资产价格被哄抬正是由于道德风险问题）。但与此相反，我们从金融角度出发，发现市场价格虚增通常是由非理性繁荣导致的，后者主要受到了我们之前提到的种种欺骗性质的协助和诱惑，我们的观点得到了很多具体事实的佐证。非理性繁荣出现时，参与者们并不会在计算潜在的回报时考虑太多——比如财政部、央行是否会采取干预措施以维持经济和信贷的流动性，或者再极端一点，银行或企业在危机时会不会被救助。在2008年金融危机发生前，参与者完全沉浸在赚钱的愉悦感中，他们确实也考虑了这些与道德风险相关的问题，但是往往只是蜻蜓点水。价格飞涨时，卖家可以因此赚取利润，而另一方面，抱有价格未来会继续上涨的预期，这些支付高价的买家认为他们做得对，然而事情往往并非如此。市场一片大好时，所有人都欢欣鼓舞地往市场涌去。

一部分人认为金融危机中不需要迅速和直接的干预措施，这种认知其实仅仅停留在经济学理论上，忽略了贪污腐败、名声滥用和非理性繁荣等因素。如果用类似的逻辑分析，那么我们将要裁撤所有的消防单位，因为这样人们就会更加注意用火安全，从而杜绝火灾发生。

在许多年以前，我们就已经清楚地知道金融危机发生后，如果不采取有效干预或者任其自生自灭的后果，为此全世界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们的分析不仅指出金融系统难以维持稳定是市场的自然特性，而且表明一旦金融危机发生，干预行动应当越快越好。经济崩溃的黑暗时代经历一次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