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获得平等的教育及其他机会,女人和自己的朋友——男人进行了长期的战争,这场战争最后以女人取得全面的、实质性的胜利告终。女性成功取得的专业成就迫使那些持保守思想者不得不承认,她们的智力并不比男人差。旧式修道院的做法是要求女人们深居简出,将她们排斥在社会之外,现在这种情况当然一去不复返了。新的理想模式正在兴起。这是一项高尚的运动,也是让女性获得解放的必经之路。少女们曾经被讽刺为“像天使一样美丽,但却像鹅一样愚蠢”。有人这样形容女人:她从厨房来到丈夫的书房,问2乘以2等于几,丈夫告诉她说,对男人来说等于4,对女人来说则等于3。于是女人高兴地说“谢谢你,亲爱的”,心满意足地回厨房去了。有的女人喜欢被称为宝贝,要求情人和丈夫表现得像自己的半个父亲;有的女人认为自己最大的渴望就是像娜拉(Nora)那样拥有属于自己的玩偶房,满足于终生做男性的宠物;有的女人,她们的理想就是做一株依附在大树身上的藤蔓,对丈夫打拼的那个世界毫无兴趣。上述这些女性形象,大概很快就会成为所剩无几的历史遗迹了。这样的婚姻模式的确仍然存在:女人的无知和无助正是男人眼中最迷人的地方,也许这样的伴侣也很幸福。不过,与当前理想的婚姻模式以及潮流趋势相比,这显然是一种极端现象。另一个极端来自那些在知识和智力上可以势均力敌的伴侣,他们有共同的兴趣和爱好。在婚姻生活中,他们或是始终将精力奉献给共同的事业,或是一起享受生活。
一个颇具代表性的当代作家认为,问是否应该让女孩接受大学教育这个问题,就和问是否应该让男孩接受大学教育一样多余。即便她未来的事业就是4个 C:去教堂(church)、带孩子(children)、做饭(cooking)、洗衣(clothes),大学教育一样会对她有用。对青年女性来说,旧式的大学课程并不是最好的教育,而且那些课程已经被证明也一样不适合青年男性。大部分大学男生和一些女生一样,希望得到职业方面的训练。女性通常更富同情心、记忆力良好、有耐心去学习技术以及文学和语言技巧,但缺乏创造精神。她们对解决问题不感兴趣,更不爱动脑子。但是,对她们进行必要的训练,和男性应该接受训练一样,具有同等的严肃性和重要性。最好的结果往往来自于那些将两性放在一起训练的项目,因为,如果将他们分开训练,对女性来说这就是在强调——这种技术仅适用于女性从事的职业。对女性而言,文学和语言比科学更容易;语言表达比采取行动更重要;有学问或许会显得高人一等,但是没什么实际用途;受过教育的女性“掌握的很有可能是技术,而不是艺术;是方法,而不是内容;她可能知道得很多,却什么也干不了”。在大部分单独为女子开设的大学里,传统观念的力量要远比在男子大学更为强大。当女子大学只是男子大学的附属物时,女性在这里并没有获得最好的教育。而如果采用男女同校的方法,“青年男子会变得更加热情诚恳,具有更良好的风度与品行,各方面都比在清一色同性的条件下显得更文明;而女性则能以一种更加自然的方式做更多的事情,相比从前那种完全不受男性社会影响的环境,她们现在获得了更好的思考方法和更健全的心理动力。当她们对男性的存在已经不感到新奇的时候,就会少犯些傻,少干些荒唐事。在标准严格的男女同校的大学中,很少听到学生们有什么轻佻的举动或任何形式的丑闻。学校把维护庄重得体的校园风气的重任交给了女性来完成,而女性也义不容辞地接受了”。大学教育的品质并没有因为男女同校而有所降低,反而上升了——不过我们不得不承认,大部分新建的、小规模的、基础薄弱的大学都是男女同校的。乔丹(Jordan)认为,社会压力其实很容易控制;大学的宿舍制度整体来说就是最好的制度,因为大学里的氛围是最有价值的。目前反对男女同校的原因,有一部分应“归功”于那些游手好闲的男生,因为他们不喜欢自己在学习上不如女生,羞于让女生看到自己的失败,而且,当女性在场的时候,他们就不得不收敛自己粗野狂放的脾气。有人认为女性对体育运动没什么贡献,男子所起的作用才是举足轻重的,因为他们更容易在这个领域取得成功。但是,最新最严肃的论据表明,目前非专业女性体育运动员的常规水平恐怕已经可以媲美专业运动员的水准了。女性接受高等教育是因为她们喜欢;而男性则是因为他们将来的职业就指望大学教育。因此,女性对学习的态度更加客观,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也更真实。在一般专科学院里,女性和男性表现得一样好,但在综合性大学则不然。那些只接受了部分教育的女性,作为社会的一分子,举办了很多温和的讲座课程,出版了很多便宜的书刊。这也是对女性实行高等教育的一个理由。最后,乔丹坚持认为,男女同校会缔结很多姻缘,他相信婚姻最好的基础就是共同的兴趣和智力上的平等。
尽管如此,我们从一些权威资料中看到,女性所受的学术教育程度越高,她们想要的孩子似乎就越少,就越是觉得分娩艰难、危险和可怕,照顾孩子的能力也就越弱。没有多少文化知识,但受过当前社会生活各种熏陶的女性,反而儿女成群。如果我们的社会能越早、越清楚地认识到,这是一条普遍的规律(当然,也有一些值得注意的、夸张的例外),对我们的文明就越有利。申明一点,我恳请开放对女性的高等教育,而且对此的热切真挚和坚定信念不会比任何一个女权主义者少——事实上我的热情更加高涨,因为在这一点上(其他方面也一样),我几乎和她们站在完全一致的立场上。对于那些目前只向男性提供的机会,如果男性并不能表现得比女性更好,我也欢迎女性加入。但是,我会赞成给她们另外一种教育模式,对于这种教育,每一位称职的法官都会裁定它更适合培养母性。可惜的是,在一些女性校长的影响下,女性对这种教育并不感兴趣。这些女性校长们不会公开表示“女学生应该学习做母亲”这种说法是“不受欢迎的”,因为她们也不知道这些女学生是否会走进婚姻,但她们却鼓动学生去投票赞成“不为女性开设特别课程”,她们还认为婴儿心理学很“愚蠢”。
英国正在就男女同校进行诸多有意思的实验。有些实验竭力鼓励女孩们去做男孩子做的几乎所有事情,不管是学习还是游戏。其中包括:让女生做班长;男女生分别建立板球队,不过通常是不同性别的球队之间进行比赛;用同一个游戏场,各有各的指导老师;男孩与女孩之间的友谊不再是禁忌等。在其他学校,异性学生大概只有在朗诵课上才能见面,他们分别在不同的教室学习,使用不同的入口、不同的操场,彼此之间的关系还受到其他一些严格的限制。英国作家们普遍赞同10岁之前男女应该同校,对10岁之后是否同校则有较大分歧。大家都承认的一个事实是,在两性同在的环境中,如果某个性别的人数远远超过另一个性别,那么数量少的性别可能会丧失自己的特色品质;如果其中某个性别的平均年龄比另一性别高出很多,也会发生同样的现象。另一方面,有一些人极力主张,当人数与年龄都处于平等状态时,在有异性在场的情况下,两个性别都更倾向于发展出自己特有的最好品质。
毋庸置疑,有的女孩会远比其他女孩更适合男孩子的课程、男性的职业。男女同校通常意味着女孩会被男孩同化更多,男孩被女孩同化的程度则相对较小。很多人相信,与男孩相比,女孩从男女同校的教育模式中获益更多,或受到的影响更深,尤其是到了高年级的时候。尽管如此,仔细观察男女同校模式下的男孩和女孩,还是能够发现很多顽固的差异,这是很有意思的现象。某些特殊的运动,例如足球和拳击,女孩是没法参加的;她们不打架;她们不会像英国男孩那样,当不良操行分数加起来超过一定限度时,就会被鞭子或藤条问候;女孩更喜欢结成小团体;对女孩的惩罚必须具有教育意义,她们对这点特别敏感;如果比赛输了,她们很难像男孩那样,带着自尊平静地接受这个结果;她们不能理解也难以接受的是,学校为什么认为打小报告就是告密,还将此列为不光彩的行为加以谴责,尽管她们很快就会自食其果。充满男孩气息的环境,可能会让女孩面临着被粗犷化的危险,尤其是男孩中流行的那些粗鲁、独特的语言,简直成了他们的专业用语。女孩更容易过于勤奋;而男孩则容易走向不可救药的懒惰和游手好闲。女孩更安于坐在教室里,用背诵或其他方式将各种知识塞进脑子里,只管接受老师的灌输;而男孩则更愿意让老师告诉自己去干点什么,例如,举行一个小测验、去实验室做个实验什么的。而对这些需要动手的事情,女孩通常会手足无措。有位作家提到了一些女孩有不规矩的行为,不过又急急忙忙地补充说,这些女孩子很快就认同了学校有关荣誉的准则。也有人认为,在歌唱课上,不同性别的声音合在一起要比只有一个性别的声音更动听。对各种各样不同类型的问题,男孩和女孩感兴趣的方面是不一样的,即使是在同一个主题下,各自侧重的方面也不同,因此,他们在一起时对问题的理解范围明显变大了。在手工训练方面,女孩在所有艺术性工作中都占上风,而男孩则在木工活上占有优势。在这种环境下,女孩们不仅少了许多无益的多愁善感和冲动,在行动上也越来越三思而后行。她们懂得,自己有责任巧妙适当地赞扬周围的男生,这样做有利于学校形成和谐的整体氛围。超过一定的年龄后,如果把对男孩的教育模式整个或者大部分施加给女孩,这将是一种灾难,这比把对女孩的教育全盘施加给男孩所造成的后果还要严重。也许,那些具有丰富生活阅历和工作经验、在女孩眼中的权威地位足以与阿诺德(Arnold)和思林(Thring)在男孩心目中的地位相媲美的、伟大的女性教师们正在日益减少。之所以会造成这种现状,极有可能是因为经济方面的原因,所以即使解决这个问题后能带来很大的益处,但是问题依然得不到解决。最后要说的是,有几位作家提到,在男女同校的教育模式下,道德氛围正变得日益健康。那些在男子学校中猖獗横行的恶习,曾经被阿诺德认为每个班都难以幸免,区别只是数量不同,在男女同校的学校中却正在销声匿迹。学生们对性产生了一种健康的想法,一方面不再把它看得那么隐秘阴暗,只能基于想象;另一方面他们也不会再过分多情地对待它。对两性而言,如果一味地去模仿异性,只能弱化自己,对异性多一些尊重,并且以自己的性别为骄傲,这才是一种正常的表现。
在这里我们就不再过多追究这个问题了,至于前面所阐述的那些事实,可能也会因性别不同、理由迥异而显得南辕北辙。男女同校的教育模式实施起来就够难了,说到底还是对男孩的教育更容易一些。男孩不像女孩,他们在精神上不会对生理环境和心理环境产生那么独特的反应;他们比女孩更早地对某个专门领域产生了特殊兴趣,而且比女孩强烈;对于环境中存在的那些伤害性元素,他们的反应更主动有力。在高等教育环境下,这些区别尤为明显,在我们这个以专业化和职业化训练为发展趋势的时代,就更是如此了。正如我们平常所看到的那样,不管是在生理素质还是心理素质方面,女性都是一种比男性更具有种族属性的生物,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们越来越需要一种自由度高、充满人文气息的教育。教育程度越高,两性区别就越明显,选择合适的教育模式就越难。不仅如此,按照自然法则的要求,随着我们的文明越来越发达,两性之间不应该越来越相似,而是应该各有特点、泾渭分明。所以,我们可能不得不在高等教育的很多科目中(如果不是全部的话),奉行对不同性别区别对待的原则,至少在教育方法上应该如此。现在,社会已经大致达成共识,认为男性拥有的权利,女性也应该完全拥有,但她们应该寻找一种更适合自身天性的教育模式,与男性的一样好,或者更好。只要她们还在努力想让自己变成男人那样,她们就会一直处于弱势地位,只能成为一个伪劣的“仿男人”。所以,她们必须开拓出一个新的天地,这个天地应该是一片富饶的土地,适合她们所有的天性与本能自由地生长。
性别差异来得最突然、表现得最明显的时期,就是青春期了——也就是10岁刚出头的那几年。关于这段时期,我们已经在世界范围内达成了共识:男孩和女孩会经历一段暂时性的分道扬镳,并沿着各自的轨迹走过这段最关键的人生旅程。这段旅程至少需要持续数年时间,直到他们的心理和生理在经过一段剧烈的骚动和不安之后,迎来了各项机能的成熟,并最终在适婚年龄达到巅峰状态。对于这个发展趋势,家庭成员会在家庭生活中深有体会。在12岁或14岁时,兄弟和姐妹之间各不相干的状态会比从前更明显。他们在家庭中的地位和作用分化了,与此同时,他们各自玩的游戏、运动以及品位也越来越不同了。这样的例子,不仅大量存在于家庭生活中,在历史学、人类学、社会学中也不胜枚举。这是一种正常的、生物性的现象。我们的学校以及其他机构应该做的,不是去抹煞两性之间的这些区别,而是要想办法让男孩更具男子气,让女孩更有女人味。我们应该尊重性别差异的自然规律,千万别忘了,做母亲和做父亲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任何一个性别都不应该去模仿异性,也不应该以异性为榜样,而是应该明确各自的角色分工,在伟大的两性交响曲中和谐地共存。
当男孩和女孩过了18岁或20岁之后,就已经达到了成熟状态,对于此后他们在大学里的教育,我无意多说什么来反对目前的男女同校模式,也不想对综合性大学中的年级制度说三道四。但是,现在是时候问问我们自己了:让男女同校进行完全一样的教育,这种理论和实践是不是带来了一些严重的问题?尤其是在高中阶段,这种男女同等的教育模式已经推广到了让世界其他国家吃惊的地步。这种模式是不是干扰了男女之间正常存在的、在其他国家被视为常态的性别差异?我知道,当然会有人拿经济问题说事。如果按照这样的逻辑,为了节省资金和人力,我们是不是应该将那些信仰差距不是太大的教堂合而为一,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拥有更好的布道、更好的音乐,甚至可以改善整个宗教结构并带来其他诸多好处。我绝对不是想拥护那些将男女同校制度连根拔除的激进主张,但是,我们现在已经有条件对这种制度的收益与损失算个总账了。一方面,人们广泛认为,在有异性在场的情况下,男性、女性都能发展出一些属于自己的最好品质;但另一方面,我们有个问题要问:对于这个目标,男女同校同等的教育模式能怎么样、什么时候以及在什么程度上保证它的实现呢?
正如我们前面讲到的,对于同一个主题,女孩和男孩关注的往往是不同的方面,这或许能够拓宽彼此的视野,并达成互相理解,但问题是,是否会有一方对对方的世界并不那么感兴趣呢?尤其是女孩,她们通常不觉得男孩的世界有多大吸引力。毫无疑问,有的女孩会因接触男孩的世界而少一些易感多情,她们的行为会更谨慎,她们的责任感会增加,而且她们还能发挥女性的一个重要功能,那就是对男孩进行适度赞美。我们也有一些证据表明,男孩的某些恶行减少了,他们变得更加温文尔雅,他们对性的想法变得更健康了。在某种程度上,男孩还会因受到女孩的刺激而发愤图强并获得好成绩,因为在很多学校,女孩在很多科目上都比男孩更优秀。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要问,在这个人生阶段,最自然的生活方式应该是什么?难道不是应该让男孩活蹦乱跳、吵闹喧嚣,甚至粗野狂放到女孩子不愿意以他们为伴吗?难道不是只有在此时让他们尽情释放野性,才能在将来变得更真实吗?另一方面,难道不是应该让女孩完整地度过这段多愁善感的不稳定期,她们才能在将来完全成熟吗?在这里我们要冒昧地特别指出一个问题: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来说,她的一生健康都要取决于月事是否正常,如果这个时候必须在学校里和男孩子们混在一起,她就不得不压抑并隐藏自己的感觉和本能的青春萌动,就像一朵花不得不压抑着自己正常的绽放,让我们看不到大自然美丽的杰作一样。这,难道不是有一些不健康、不自然吗?就更别说让人觉得有一点点怪异了。女孩子的经期是一个神圣的时刻,此时应该免除她们为生存而进行的辛苦劳作以及学校的脑力劳动。有一些最优秀的医学专家坚持认为,处于这段时间的女孩子应该“休养生息”,就像从前的女子所做的那样,按照目前的科学知识,休养的时间应该达到整个月经期的四分之一。虽然我们的医学专家们常常会矫枉过正,但是,他们一致的意见不应该被完全无视。
不过,这些不是我在这里要说的重点。我关注的是,现代学校中两性过于密切的关系,尤其是在同样的学习、待遇以及环境中,会对他们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现在,我们手头上至少有8份优秀且互相独立的统计研究,这些研究表明,从10岁开始,男孩的理想人物几乎都来自同性,而女孩的理想人物往往是来自异性,而且这种趋势正日益明显。青春期女孩的理想人物往往不是现实世界中伟大而高贵的女性,也不是文学作品中出现的女主角,而是她们青睐的男性人物,这表明,她们所选择的理想目标,与她们为了种族的利益而应该选择的生活路线之间有一道深深的鸿沟。在我们的公共学校中,并没有提供机会让她们从历史和文学中了解到更多的具有女性特色的理想人物。最近一段时间,女性似乎对自由产生了新的热爱,这种热爱驱使着女孩子们抛弃家庭,向往办公室的工作。“在100个大学女生中,就有18个无所顾忌地宣称宁可做男人,这种教育模式绝对不能被称为理想的教育。”在调查中我们发现,超过一半的在校女生会选择男性作为理想人物,似乎那些女性理想人物都从人间蒸发了。一位近代作家在看到这种现象后,声称“除非改变目前的这种趋势,否则我们将很快面对一群毫无女性特点的女性”。在我们的学校里,女性教师的数量正在日益增加,这大概是一种自然也是必然的现象,但是,大部分这些女性教师心目中的理想人物也是男性,而这对建立并培养女学生身为女性的荣耀感毫无帮助。“在8岁到16岁这段时间里,女孩子在任何时候都比男孩子多出3~20个理想人物。”“这些事实表明,女孩正处于一种对自己的兴趣不确定的时期,缺乏清晰的目标,需要整合。”
当我们把目光转向男孩,发现情况大不相同。在大部分公立学校中,女孩的人数都比男生多,尤其是到了高年级,每个班最后留下来的男生很少,变得几乎和女子学校一样。授课老师也主要是(有时候甚至是清一色的)女教师,可是对这个年龄的男孩来说,他们比人生中任何时候都更需要由男性来管理。男孩需要不同的训练方式、道德培养以及生活氛围。他们还需要不同的学习方法。在学习和背诵方面,女孩比男孩更有优势,她们更乐于在权威的指导和建议下学习,但是如果让她们去做一些小测试或者实验,让她们展示个性、表达自我,她们往往会不知所措,可是对男孩来说,这些都是他们最乐意去做的事情。在高中阶段,女孩在拉丁文和代数方面都比男孩更有优势,大概是因为习惯、传统以及老师们的忠告促使她们去努力学习它们。她们在英语和历史课上也比男孩表现得更出色,至于原因,让我们希望这更多是源于她们内心的喜好吧。对那些形式凌驾于内容之上的课程,男孩很快就失去了兴趣,在课堂上变得坐立不安。他们拒绝缺少事实依据的方法论。他们渴望实用主义。当所有这些天性都被否定之后,他们就陷入一片茫然之中无所适从了,最后只好辍学而去。如果能够在充满活力、真正属于男孩式的氛围中生活,比如在哈罗(Harrow)、伊顿(Eton)和拉格比(Rugby)的学校里盛行的那种风气,他们一定会坚持到最后并且表现优异。学校的精神、纪律和整体教员的女性化对男孩是不利的。当然,总的看来他们可能会被熏陶得更有绅士风度、更随和,他们在举止、礼貌方面都会有所改善,要获得这样的结果,女教师似乎比男教师更在行。但是,如果一个男孩子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被由衷地认为是“一个完美的绅士”,那这个男孩就有问题了。这个“绅士”应该出现得再晚一些,应该是在男孩子们身上的野性与兽性元素有机会以正常而健康的方式得到完整释放之后。在学校里,他们还是可以自己玩足球,在化学课上他们的人数可能最多,有时候在物理课上也占优势,但是,他们始终面临着被“女性化”的危险。对男女进行一定程度的隔离,这也是我们的一些学校现在正在尝试去做的事情,为了能让男孩和女孩都能够得到充分而且完整的发展,这种做法在一定程度上是有必要的。正如男孩子的语言总是会悄悄潜入女孩的语言中一样,女孩的兴趣、方式、标准和品位,虽然在这个年龄还显得很简单,但足以在某些时候吸引着男孩子偏离他们自己的轨道。在频繁的接触中,男女之间的某些差异被重点强调了,而另外一些却彼此妥协了。男孩子们会慢慢接受那些机械性的、记忆式的学习方法,在那些具有女孩特色的事情上干得比女孩还好,却没有机会去发展那些属于男孩的特质。对男孩子来说,在近距离接触之下,女孩子的魅力和容光减少了那么一点点;而对于女孩子来说,近看之下,男孩子似乎也不是那么符合理想。异性的神秘吸引力曾经给予他们无数的灵感,使其把对方想象成最好的形象。亲密而熟悉的友谊让他们变得清醒。那种只要异性在场就想让自己变得最好的冲动松弛了,两性之间的那种张力消失了。他们都觉得自己已经被对方看透了,所以不再像从前那样有充足的动力,为了对方去完成理想中的行为。这种幻灭的感觉有时候会让双方都失去了走入婚姻的动力,女孩变得不修边幅,不拘小节;男孩不再因女孩在场而收敛,而是原形毕露无所顾忌,甚至会略有恶化。由此我相信,这也是为什么受过教育的年轻男女的结婚率日益减少的原因之一,尽管对此我确实无法给出确切的证明。
到18岁或者20岁的时候,女孩一般就到了第一次成熟期,此时她们对生活的看法显得惊人的敏锐和真实。如果身体已经发育成熟,她们能承受很大的压力;她们的女性美和身心各方面的完美程度,处于最接近理想状态的时期。对于这一点我们在第八章中可以看到很多例证。但是,在我们的环境中,有一些潜伏的危险。当女孩子们顺利过了这个年龄后,她们的心里会慢慢升起一种轻微的盲目或者倦怠,同时感觉心神不宁、坐立不安,就好像一个人下意识地沿着墙壁慢慢摸索着寻找一道门,可是自己手里却没有钥匙。就这样,有的女孩就像错过花期的花儿一样,陷入了青年女性常常面对的危机中,坠入了一种焦虑的期盼状态,或者渴望一些自己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她们与生俱来的不安也开始接踵而来。对女孩来说,大学生活最大的好处,可能就是推迟了这个首次失望期的到来。但是,当我最近读到数百封来自女大学毕业生的信件时,忍不住扼腕叹息,既觉得可怜,又觉得可笑。这些女孩子在离开大学一年、两年或者三年后,纷纷将时间和精力投入艺术、音乐、旅行、教书、慈善工作,一样接着一样;或者努力去寻找一样能够让她们完全投入的东西——一个理想、一项运动或者一份职业,只要能够让她们的利他主义和自我牺牲精神有施展的天地就行。这种紧张感几乎是她们自己无法察觉的,也许隐藏在相当深的潜意识之中。她们用自己对生活的热情、对直接了解这个世界的渴望将这种紧张感全面压抑住了,而此时她们正是最容易受感染和影响的时期。为了采摘知识的苹果,她们付出的健康代价可能有点太大了。然而,这样做并不足以阻止她们那些最纯粹的心理需求。女孩希望自己能对这个世界了解更多,让自己的人格更完美,不打算走进婚姻,尽管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潜意识里的每一个冲动都正在指向这个目的。很快,在大概5~10年或更长一段时间之后,她们的皮肤渐渐透出了不健康的颜色。也许她们会慢慢调整自己的生活,渐渐变得独立自主、自食其力。很多这样的单身女子在精神上和肉体上都引人瞩目,但是她们不懂为妻之道,更甚的是,不懂为母之道。
最后,我们应该在这些事实的鼓励下,提出一个更尖锐的问题:现在对两性奉行同等教育原则的高等教育系统,是不是缺少了一些最基本的元素,如果是,那这些缺少的元素到底是什么?事实上,考虑到在我们的社会体系下,男性致力于促进社会发展,而女性天生就比男性更适于家庭生活,所以在大学教育中,让男性少接受这方面的元素,相应地让女性多接受一些,这并非不可能。道德伦理可能就是原因之一。伦理学过去常常被当作一种实用的生活能力来传授,并利用宗教动机对其进行强化。而现在,伦理学变成了纯粹理论的、思辨的,而且常常落入形而上学和认识论的窠臼之中。有时候,女孩会对学业和理想付出过多的努力和心力,但她们的体质并不适合这样的辛苦。而男孩却往往变得游手好闲,对学业和理想表现得满不在乎。大家都知道,这样下去可能会造成一种极不好的风气。也许对处于18岁这个关键时期的男孩来说,适应大学生活是一个高难度挑战。在大学期间他们面临着一系列要求,例如,要诚实正直,要努力不懈地学习,但获得的能强化这些行为的动力却很少。进入大学并适应大学,这种压力或许让他们觉得极度厌烦,无精打采、疲乏倦怠就是他们反抗这种压力的一种生理表现。此外,女孩通常比男孩早熟,让男孩和女孩一起接受教育,可能会导致男孩身上的某些成分过早成熟,这样一来,他们的成长发育期就被人为地缩短了,或者说成长动力被身边的女性化氛围削弱了。很明显,我们在有些做法上出现了偏差,尤其是看到其他国家大学里青年男女的情形,就更让我们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否认这一点。我们应该看清楚并承认弊端存在,认识到其形成原因极其棘手、复杂,并且仔细慎重地对当前的教育理念和实践进行重新审视和评估,这是我们要迈出的第一步。对于这一点,我相信每一个有思想有头脑的人都不会反对。
对女孩子像对待男孩子一样,让她们遵守同样的行为标准,具备同样的规律性,履行同样严格的道德责任,承担同样艰苦的脑力劳动,还想要她们不受一点伤害,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些是男孩子需要受到的锻炼,而不是女孩的。女性的性别决定了她们生来就具有特权和豁免权,这是人类社会根深蒂固的传统。对于这一点,十几岁的美国女孩已经开始意识到了,并为之雀跃不已。我们时常听到这样的事情——公立高中的女孩子公然对男性教师或者男性校长发起抗议,因为他们想用对待男孩子的方式来对她们进行处罚。这样的事件说明,一个老师如果想要成功地受到女学生的欢迎,有必要向神职人员学习。在那些很有意思的案例中,女孩子们除了让学校正视自己的感受,还唤起了父母、学校委员会成员、媒体以及公众的注意——如果我是教育界的教皇,我一定会正式宣布她们为圣徒。中等教育工作正在日益被女性垄断,那些硕果仅存的男教师在这样的环境中逐渐变得意兴阑珊。公众舆论仍然期望他们对男孩子实行严格管教,可是在男女混合的班级,这种严苛的教育方式是不允许的。学校的男性负责人也面临着同样的困境,当他们手底下的教师大都是女性时,他们那种偏阳刚的道德标准很难不受到女子阴柔气的影响,这弱化了他们与男性教师和谐相处的能力。这一无可争议的事实不但时常遭人诟病,还引发了一个更严重的后果——那些在男女混合班级执教的最优秀的男教师们,因为被迫不断地在教育和管理理念上让步和妥协,从而使得教师这份职业对那些能力强、品质好的男性越来越没有吸引力。
此外,高中学校女孩的人数近来增长非常快,在十年多一点的时间内,女孩在高中学生总数中所占的百分比在某些社区已经翻番,在这种情况下,她们的平均素质开始下降几乎是一种必然的现象。与男孩比起来,女孩素质的下降程度恐怕要大一些,因为增加的男孩数量毕竟不如女孩那么庞大。从前进入高中学校的女生通常是女孩子中的佼佼者,有着过人的品位和能力,而现在,尽管学校的录取标准提高了,但是很多生来就资质平庸的女孩子也纷纷涌了进来。学校里所有的男生和老师都是这种素质倒退现象的受害者,尽管这种做法可能维护了大多数人的大多数利益。还有,人们已经普遍认识到,好的寄宿学校能够让女孩变得比每日走读更健康,因为在寄宿学校中,日常的饮食起居和锻炼养生都有统一的控制,走读时她们往往要承担一些来自社会、教堂以及家务的责任,可能还有一些从来不会困扰男孩的担心和忧虑。对于女孩子而言,月事初来并慢慢形成正常周期的这几年时光,是她们人生最关键的时期,任何会对这个过程造成干扰的行动都必须退让。对于女孩子的这种特殊情况,学校在某种程度上的默认是责无旁贷的,但是,在男女混合的班级里,任何类似的迁就都会让男孩子们感到困惑和泄气。
真正具有高等文化素养的女性,应该致力于创造一种充满人文主义和自由开明风气的新教育模式,并将此作为自己的“理想”或者任务。旧式的大学教育曾经自诩为人文和自由的代表,可是现在它们必须经历一次彻底的重建,才能满足现代生活的要求。在科学领域,这些女性的目标,应该是找回历史和传记中的人文主义成分,让它们尽可能地通俗易懂,能为大众所理解并接受,并将它们应用于所有非纯技术的领域,这一点我们在第十二章将会有详细的描述。她们的责任还包括,不要让源于自然的道德、宗教和诗歌迷失在功利主义中。女性应该保持自己的天性,旗帜鲜明地反对所有不成熟且草率的专业化趋势。当所谓的“时代精神”坚持主张在还没有打下广泛而坚实的基础之前,就为了职业的需要推行专业化的培训时,她应该站出来抵制这些将导致心理早熟的影响。“永远的女人味”并不只是一个流光溢彩的幻想,而是一个可以确定的现实,它意味着不老的青春。具体含义是什么呢?一个女人最好的状态,就是永远不会像男人那样,让自己的青春气息渐行渐远,她会一直留在那里,带着青春期特有的对所有事物的兴趣和好奇,带着少女特有的灵动的情感,带着对所有善良、美好、真实的狂热和激情,将这段人生的巅峰时期演绎得更加丰富多彩、摇曳生姿。这将是她所有朝气和魅力的源泉,即便外表已年老色衰,内心依然青春逼人;还可以使她比男性更具有人文主义精神,更具同情心和欣赏力。美国现在大约有4000个女子俱乐部,这些俱乐部包括了各个阶层和年龄的女性,她们现在有了更多属于自己的闲暇时间,开始对各个领域的基础文化感兴趣,毋庸置疑,在这些领域,她们大部分人都比自己的丈夫更有发言权。有人说,男性不喜欢在才智上比自己优秀的女人,没有一个男人是被女人的才智吸引的;还有人坚持认为,女性真的希望自己的丈夫在才智上超越自己。这两种说法都是误读。在所有的生活秩序中,男性都是变化的推动者,他们生来就会朝着专门化和专业化的方向前进,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他们的个性是不完整的。在自己认定的领域,他们会遥遥领先并成为权威人物,极少有人会在婚姻中寻找能和自己并驾齐驱的伙伴关系。婚姻中没有臣服,但是女性会本能地尊重丈夫的能力,甚至敬畏它,受过教育的女性甚至可能还会要求自己全心全意选择的男人具备这样的能力。只要这一点能够保证,男人在女人面前就会具有最大的可塑性,在她们的引导下表现出第二性征的所有特点,而这些特点正是凸显他们男子气概的关键。而对于这些,我们传统的教育方法是无能为力的。那些我们在教育发展史上了解到的“教育学之父”,他们大部分人的思想都曾经照亮了人类发展的道路,但是无一例外地都已经陈旧过时,牛头不对马嘴。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两性之间应该是怎样的关系呢?用理想中的专科学院和综合性大学之间的关系来打比方,大概可以让人理解一二。彼此对应、互为补充、和谐相处,这才是两性心理上互相交融的最好基础。为了在大学中重建人文主义,是时候让那些有文化素养的女性出面助一臂之力了。如果她们真的发挥了作用,帮助高中学校发展出一种开明的“AB课程”模式,不仅会比现存的所有模式都更适合女子的天性和需求,也能让青年男性从自己的人文主义教育阶段中获益。不仅如此,在大学期间,女性可以帮助男性获得更多的机会发展自己的专业知识,这多少也算是对她们在高中阶段给男孩造成的损失的一点补偿吧。此外,这种模式还可以将中等教育从最严重的危险中挽救回来。
不过,即使这些都做到了,男女同校的教育模式也必须进行相应的调整。如果青春期男孩的心理发展经历了一个中性化甚至女性化的阶段,那么在这段时期内,如果他有幸遇到了比他年长的智慧女性,而且她对他的天性具有罕见的洞察力、对处于暴风骤雨一般喧嚣而紧张的蜕变期的他所表现出来的种种症状有着无限的同情和耐心,那么在这样的女性面前他会特别地听话配合,具有绝对的可塑性。在这段时期,他会对一切都感兴趣,不停地变换注意力的对象,但是却都不能持久。如果在经历了这样一段心理历程之后,青年男子能够对女性的天性有更深刻的了解,理解她们必须像花一样在这段花期不受干扰地尽情绽放,如果被人为缩短花期或者发育不良,女子那美好的天性就会大打折扣,那么,让他们和与自己同龄的女孩子在同一间教室亲密地朝夕相处就是绝对必要的,而且是最好的方式。然而,这样做存在着很大的风险,男孩会本能地坚持在女孩子面前表现自己的男子气概,而现在他们所具备的男子气概并不充足——这将导致他们过度早熟;他们会排斥一般的文化课,而同班的女孩们虽然和他们同龄,心理年龄却比他们成熟,所以她们在文化课上的能力自然要强于男孩。和女孩子朝夕相伴,却在很多地方比不过她们,为了缓和这种残酷事实给自己造成的心理打击,男孩子们往往会倾向于努力地在某一方面表现出特有的天分,过早地凸显自己与女孩之间的性心理差异。此外,当和他们同龄的同班女生已经隐约显露出适龄少女的绰约风姿时,他们却还是懵懂的黄毛小子,此时在他们之间存在的男女同校的关系或者婚姻关系,都违背了一条重要的生理原则——女性的心理年龄比同龄男性领先数年时间。丈夫和妻子之间应该有数年的年龄差距,这样做一是为了双方的共同利益,因为这样才能保证两人将来同步衰老;二是为了后代的利益。也就是说,这个年龄的男孩离适婚年龄还有好几年的“试用期”,其间他们不得不抑制自己那容易被激发的原始欲望,既然如此,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他们产生对婚姻生活的意识,可是,如果让他们一直和女孩子们待在一起,这种意识就会不可避免地产生并挥之不去。如果在这几年的“试用期”内,他们成功抵抗住了所有的诱惑和冲动,当“转正”的日子到来时,他们可能已经对女性产生了免疫力,对自己的原始欲望也培养出抑制能力了,甚至可能在适婚年龄之前就变成了一个精神上的独身者。在他这方面的天性里,他可能永远无法适应和女性相处,也缺乏和她们相处的智慧,甚至对女性的老师、姐妹或母亲也一样。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们顺应身心发展的需要,服从原始本能强烈的召唤,产生一些粗鲁大胆的想法甚至行为,也好过这种微妙的自我阉割。男孩对女孩感兴趣的那些东西越反感,女孩就越容易被男孩的世界吸引,结果我们在上面已经看到了,她们会将男性作为自己的理想人物,忘了在同性中也有值得效仿的对象。无论在生理还是心理方面,女孩都比自己的男同学更成熟,学习能力也比男孩子更强,距离身心的完全成熟也已经不远了,可是男孩子却还和成熟隔着一大段距离。与女孩心中理想的男子形象比起来,身边这些男孩子显得简单粗鲁、乳臭未干。她们心目中的理想男子应该是年纪更大、更成熟一些,相对于她们此时的心理年龄来说,这是一种很正常的想法。如果想让女孩子感受到最强烈的性吸引,同龄的男生肯定是做不到的,他们还没有发育完全呢,所以,她们往往只能在沉默中体味幻灭的痛楚。即使只是考虑到和这些男孩子订婚的可能性,她们也会在潜意识里有所保留,除非她们有意识地放弃了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对象。所以,当男孩们感觉自己在同班女生面前毫无神秘感可言,感觉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被她们看透时,这种感觉是对的,当然,这种感觉有时候会让他们相当不舒服。同时,女孩子也会发现自己常被男孩子误解,令他们失望。男孩抵达人文主义阶段的时间要比女孩晚,过程也更短暂匆忙,当他们好不容易抵达时,却发现女孩子已经在那里了,而且比他们更有这方面的天分。这可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处境,男性的自尊心会怂恿他们缩短或者砍掉这个阶段,匆匆忙忙地提前走向成熟和专业化,因为只有在那些与谋生或成名相关的领域掌握了一技之长、成为专家能手之后,他才能够与她建立正常的两性关系。当然,这些影响并不是显而易见的,也无法用实验来展示,或者用统计数字来衡量。但是,我有理由相信,正如其他一些事实和规律一样,它们确实存在着,在现实中无处不在,让人无处可逃,而且最终会比经济动机和传统力量更有影响力。
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意味着不但要会做妻子,更要会做母亲。圣母玛利亚的形象就表达了男人对女性真实天性的最好理解。两性之间的激情性爱是短暂的,而对后代的爱与照顾却是长久的。抹煞女性身上的母性,这种行为如果不算我们这个时代的顽疾,也是一个巨大的灾难。马尔赫姆(Marholm)详尽地描述了今天的艺术作品刻画的女性形象:纤腰盈盈一握,小腹平坦到几乎看不见,似乎刻意地将其身上有助于完成传宗接代任务的标志抹去;她的怀里一般不会有小孩,也不会让小孩出现在画面里;她的身体就像一尊纯粹的雕像,比例恰当、纤秾合度,充满了视觉上的诱惑力,却不适合生儿育女。这些所谓的现代艺术还会顺带着贬低一下那些用时装照片一样的方式来描绘女性形象的画家,而他们的嘲讽方式可能就是将女性形象应用于卫生间里、化妆品广告上,让她们搔首弄姿卖弄风情,似乎要用堕落颓废的反应来响应堕落颓废的刺激。正如那些吹牛大王所编的故事情节一样,一头狼跟在一匹奔跑的老马后面,一边跑一边吞吃前面的老马,直到最后发现自己被套上了马具。那些迷失方向的女子也是一样,她们的主宰欲望、自命不凡等慢慢取代了自己身上的母性。可是她又不得不去取悦男人,尽管她实在无法对其产生欣赏之情,对那些无法驾驭她的男人,她很容易产生鄙视的心理,尽管在此过程中她自己也日渐变得厌倦懈怠、乏味无趣。
生活可能会让男人变得精疲力竭,不管是因为超负荷的工作、不自然的城市生活、长期酗酒还是重新点燃的对一夫多妻的欲望、对金钱及名利的过度追求;不管他们是否变得虚弱无力、弯腰驼背、眼睛老花、双腿弯曲、瘦骨嶙峋,或者粗俗、鄙陋、残暴、蛮不讲理——生活给他们造成的消耗越大,他们引导女性、激发她们天性的能力就越弱,而女人天生就是被动的,没有来自外界的力量的触发,这些美好的天性往往就萎谢了。所以,女子的变态和扭曲往往是男子的问题。在还没有失去在女子心目中的地位之前,男子不但是她的保护人、生活提供者,还是她的指引者。他要做的不仅是支持她、维护她,还要启迪她的心灵,她们善于接纳并用心去诠释这些建议,这一点非常值得赞赏。男子可以用提供建议的方式引导她们的心灵成长,但是不要试图去创造她们。在女性最隐秘的内心深处,即使是年轻的女孩子也经常体会到一种幻灭感,因为她们发现男子是如此渺小,毫无英雄气概,并会因此停止对他们的敬畏,甚至开始认为他们愚蠢。有时候,在她们充满女孩子气的概念里,男子们被想象得太浪漫、太崇高了,而在中学和大学里的亲密接触会让他们的魅力消失殆尽。与此同时,男性也不可能忘记,他们对女性合情合理的期待和理想,在今天常常无法实现。如果女子在将自己的身体和灵魂托付给一个男子时有所保留,达不到他想要的全心全意时,那主要该被谴责的一方,不是她,而是他。在某些动物种群中,雄性到目前为止一直服从于雌性,事实上,在某些精神层面,人类社会似乎也开始了这种模式。如果男性不再像从前那样受女性崇拜了,那是因为他们不再那么值得她们崇拜了,或者说他们更加娘娘腔了,不再那么雄赳赳气昂昂,不能再激发并维持那些来自真正的(就更别提伟大的了)女人的深情了。
如果对结婚和做母亲失去兴趣的女性人数越来越多,可能会导致各种各样的后果出现,其中最主要的几个后果是:
1.女人变成了玩物。她们自觉地把自己降到了和男人一样的水平,满足他们的欲望,甚至包括他们自私而任性的想法,但是,作为回报,男人们必须满足她们奢侈而喜欢炫耀的生活。女人变得越来越虚荣,而男人却变得越来越邋遢潦倒。就这样,女人们在屈服于男人的同时又征服了男人、统治着男人,她们满足于这种世俗的快乐,不在乎过去,不理会将来,自己应尽的种种义务更不放在心上。这最终可能引发两性间的敌意,男人会逐渐仇恨女人,认为她们是巫婆;也可能像独身主义者盛行的年代的男子那样,认为性是来自魔鬼的引诱。沿着这样的轨迹发展,生活注定会是一场即将上演的悲剧。
2.女性对男性感到失望,在她们内心深处,有些东西正在慢慢死去。她们开始向世界宣告属于自己的“自我”的存在,并有意识地将此作为一个目标,立志要主宰自己的生活并完全实现自我,而不是去成全他人。她们对身为女人这个事实感到绝望,并放弃了自己最大的一项权利——被疼惜被怜爱的权利,转而选择了那些对一般女子而言不那么重要的权利。对爱的渴望可能会被转化成对知识的渴求,或者也可以这样说,她们将外在的成就当作了内在需求的替代品。她们没有把自己当作繁衍后代的生物体,而是努力去成就自己的个人野心;她们追求独立自主;她们逐渐明确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或许她们获得了知识和才智上的解放,用科学取代了宗教,用医生取代了牧师。女性身上具备一种对所有事物都具有敏感性的特质,一旦对这种特质加以培养,她们就会像一个被唤醒的孩子,充满了旺盛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她甚至有可能会假装用男性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在潜意识里模仿那些男子气稍弱一点的男性,或者也可能会逐渐感觉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被夺去了;她们和男人竞争,有时候会深刻地感受到他们的邋遢恶劣、粗野残忍、强硬顽固;她们总是在期待,却从来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她们会轮番将精力投向艺术、科学、文学以及社会改造运动;她们对那种自己干不了的工作有特殊的渴望;她们不断寻找刺激,想为自己那从来就没能找到合理表达方式的感情找到一个出口。
3.另外一种类型,就女性的天性来说可能更真实一些,那就是把自我置于次要地位,超越个人的幸福,以自我牺牲为人生格言。她们像西梅尔曼伯爵夫人(Countess Schimmelmann)一样,进入了一种为人类服务的生活状态,在此过程中她们可能会遭到否定,甚至受到屈辱。她可能会变成一个皈依的教徒、一个圣人,如果需要的话,她还可以成为烈士,但是在做所有这些事情的时候,她都会带着谦逊、恭谨的态度,并尽力避免出现在公众视野里。
我相信,在我们这个文明社会中,那些在良好的环境中长大且天资聪颖的女孩子,在她们18岁或19岁(有的甚至在17岁)时,就已经到达了我们上文提到的初次成熟的特殊阶段。在这个阶段,她们直面这个世界,其感官正处于最好的状态,其易感性和洞察力正是最敏锐的时候,身心正处于最紧张的程度,其可塑性最强,发展了全面而广泛的兴趣。她们的精神土壤正是最肥沃的时候,各种思想正在竞相萌芽,囊括万物,良莠不齐。像斯特拉·克莱夫(Stella Klive)、玛丽·麦克雷、希尔玛·兰德柏格(Hilma Strandberg)和玛丽·巴什克采夫这些人,都是名副其实的刺探女人天性秘密的间谍。她们向世人揭示了女孩子在婚前普遍经历的一段缺乏个性的时期——在这段时间内,与她们相关的一切都是不确定、不定型的,生活的一致性、对将来的目标和打算,可能是此时的她们最没放在心上的东西。也许不久以后,当她们回首这段混乱破碎的岁月时,她们会为自己的慌乱无措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并认识到生活并非完全由自己的意识或个人意志决定,而是由比这些更深刻的动机主宰。处于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不应该被强迫去做任何事情,即使以往她们曾有过被迫的经历,此刻也不应该再对她们施加压力。对于女性来说,这段时间的经历是永远不能完全抹去的记忆,这也是为什么她们能够严肃认真地对待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子,而男性则往往做不到,因为对男性而言,青春期的经历毕竟范围有限,尽管它们浓缩了很多强烈的感受与体验。处于这个阶段的女子总是让男性觉得迷惑难解,甚至连她们本人都觉得自己难以捉摸。正是来自这段青春岁月的回响,驱使着许许多多母亲们去追求各种各样的文化知识(通常是私下里),因为她们想维持自己在上大学的儿女以及丈夫心目中的形象或者是自己在社会上的地位。
但是,就在短短数年之后(我相信美国女孩子甚至会在20岁出头的时候),伴随着各项能力快速发展的同时,她们开始出现了一些明显可以观察到的丧失和退行迹象。除非她们在此刻走入婚姻,否则我们就可以看到:她们开始无精打采、松懈倦怠,表现出一种几乎不易觉察的不健康症状;对生活产生了莫名其妙的不满足,兴趣爱好、好奇心、勇气都开始减少;开始各种形式的自我放纵,一心只想让自己开心,尽管代价高昂。就这样,她们的生活原本像清晨澄澈的空气,此刻却如同被雾霾笼罩,她们开始下意识的、漫无目的的摸索。到30岁时,在生活的不断磨砺下,她们可能已经多多少少有点性格乖僻,有了更多的小脾气和小任性。她们开始认为自己有获得快乐的权利——这种想法强烈和理直气壮的程度,可以和法国大革命中的男人及近来妇女解放运动中的女人对自由的追求相媲美。她们很有可能将感情投向另外一位女子,进入一段毫无邪念的柏拉图式的伴侣关系。在这种关系中,她们会装模作样地扮演不同的角色,不过她们对打扮和容貌的兴趣并不会因此而变得特别或模式化。也许她们已经习惯了不断地寻找,找到了,又失去了,然后又开始寻找。她们的性情会有所改变,精神可能陷入轻微的停滞状态;这时她们会渴望工作,或者想去旅行;有的人会在此时爱上小孩子,并轻率地产生领养一个孩子的念头,也有人会对小孩产生厌恶;她们会对自己当下的心理过程进行分析,洞察自己的内心——有时候这种洞察未免太深刻太透彻了;她们常常会产生一种没有具体对象的责任感;她们会对社会滋生出一种轻微的不满,感觉这个社会就像“人造黄油”一样;她们会反感那些坚持认为“孩子就是女人存在的真正价值”的女性。“过度的自尊心”与“极度的不自信”在她们身上交替出现,自尊让她们产生各种需要,例如,来自异性的爱慕和崇拜;而之所以不自信,通常可能是因为有很多梦想都得不到允许,以及两性关系令人泄气等。
现在,女性正面临某种新的危险,这也是有史以来女性面临的最大危险,即:停滞不前、自得意满,当女子高等教育正处在最冒险的初级阶段时,她们就产生了一种抵达终点的感觉——说到底,除了获得重新塑造自己形象的权利和机会外,事实上她们并没有得到什么。所以,就是现在,有史以来第一次,我们有机会对教育的方法和内容进行彻底的改头换面,让它们更适合女子的天性和需要。现在大部分的女性教职员工、学校理事会成员以及学生,都满足于能在男子大学或偏男性化的教育机构中获得一个全新的开始。虽然那些教育方法对她们来说具有明显的局限性;虽然她们不得不忍气吞声地屈从那些不适合自己的教育方式;虽然除了一些为了适应女性的性别特色而做的表面功夫,学校基本上没考虑过为她们做任何调整,但是,只要能让她们在学校里占有一席之地,她们就觉得心满意足。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一种最容易的方式,正如一个任职于一所著名大学的女性负责人说的那段具有代表意义的话所揭示的那样:“在我的教育经验中,我很早就坚定地认为,应该对男孩和女孩采用同样的培养方法,两性平等,不用考虑任何性别差异。当我开始锻炼身体时,也采用了同样的原则,男子健身房里的那些普通设备在我身上同样有用。”她的话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据说在精神和科学领域,没有男女之别,那么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认为,在这些领域也同样没有年龄之别,所以根据不同年龄采用不同方法的策略是不是也同样可以被忽略呢?在很多事情上女人能和男人做得一样好,但这并不能证明她们就应该和男人做同样的事情,也不能证明男人的方式就是适合她们的最好方式。爱丽丝·弗里曼·帕默(Alice Freeman Palmer)夫人说得对,男性教育中所有的困境和迷惑,女性教育中都有,而且更多,此外,女性教育还有更多自己特有的困难和复杂性。
所以,我们必然得出的一个结论就是,尽管接受女性入学的大学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特殊技能训练的问题,但对另一个更大的问题却无甚作为,即:为女性提供恰当的教育。如果假装第二个问题已经解决(这种自欺欺人的情况太多了),其结果将是灾难性的。我曾经逼着自己看完了很多冗长复杂的会议报告,这些会议的议题就是让那些众人眼中的专家们共同讨论女性教育。我发现了一条规律,而且无一无例外——这些会议记录里充斥着同样的陈词滥调和自鸣得意、粉饰太平的言论,而这些东西已经给女性的生活带来了长久的折磨。除了少数几个统计学上的例外,大部分女子大学不但不去研究自身存在的迫在眉睫的大问题,还往往对那些想要这样做的学校持排斥态度,我认为这样的行径应该受到谴责。在我认识的与这些教育机构有关联的人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致力于任何一项严肃而合适的研究,更不用说制定恰当的方法来应对不同性别之间的心理-生理差异了,真是浪费了他们手上那些极其丰富的研究材料和资源。那些有话语权的人要么因循守旧,要么胆小怕事,因为如果有关这个问题的讨论变得具有科学性,必然会触及一些有关性的基本问题,大众舆论一定会大惊小怪一番,所以,他们往往会保持一本正经的模样,按照老习惯,无视一切表面看来与性有关的问题。
女性要求获得每一个可以发挥自己能力的机会,对她们的这个主张我怀着深深的同情和理解,并无意掩饰我对她们能力水平的赞赏。与此同时,我坚持认为,现代女子大学最主要的缺点,就是它们的教育模式建立在一种错误假设的基础上,它们或暗示,或明确表达,而且几乎已经达成了普遍的共识,那就是——女孩子首先应该被训练成独立自主、自食其力的人,至于结婚和做母亲,如果那一天到来了,她们自己会学习如何应对。甚至有人坚持认为,这些是女人天生就会的事情。如果这些大学就像前面的统计数据所显示的那样,主要致力于训练那些不会结婚的女性,或者她们接受教育的目的就是为了践行独身主义,那么这种教育模式无可厚非。这样的话,这些教育机构很可能会变成类似职业培训所的存在,本质就是新瓶装旧酒。从前的职业培训所是帮助那些无意或无法嫁人生子的女性成为阿姨、女仆(年长或年轻的)、修女、学校教师或者独身女郎的。我承认,这个世界对这个成分复杂的阶层有很多亏欠。她们中的一些人诠释了自我牺牲、服务、奉献的最高理想状态,把原本应该给予丈夫和孩子的东西,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全人类。她们中的一些人属于所谓“剩女”,还有一些人是利他主义的高尚典范,俗世中传宗接代的观念在她们面前不起作用,就像那些僧侣们一样——莱斯利·斯蒂芬(Leslie Stephens)认为正是他们带来了欧洲的黑暗年代,因为他们都是最优秀的、从同龄人中精心挑选出来的男子,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传宗接代的功能闲置退化,最后留不下一男半女,最终导致了欧洲的腐朽堕落。现代的思想和教育理念正在对女性干着同样的事情,而大自然的原意是让她们成为典型的母亲。这样做给人类带来的是福祉还是灾难,目前尚难定论。
斯宾塞(Spencer)提出,个人化的程度与社会的发展程度之间成反比关系,现在社会中存在的独身女子,就是诠释这条法则的活生生的例子。如果一个人的自我获得了全面充分的发展,那她往往就是某一个群体堕落退步的极端代表。她原本应该奉献给后代的那部分生命和生活,现在完全被她的“自我”占据和利用了,透支了人类遗传因素中的所有优势,虽然让“自我”得到了完美而充分的发展,却对传宗接代毫无贡献。从任何生物伦理学的观点来看,这都是一个极端自私的典型例子。有时候过于自我的男性会这么做,而且有一些人也确实这么做了,不过,女性在做出这种行为时往往更过分,而且她们还有一种男性没有的特别能力——可以透支自己的“天然储备”。首先,她失去了哺乳的功能。所以,就算她承担起做母亲的责任,也不能完整地履行,因为她不能给孩子喂奶。这就意味着,母亲的失职与母爱的匮乏,也让孩子对爱的理解充满瑕疵与残缺,因为一个从来不给孩子喂奶的母亲不可能给予孩子恰当的爱,孩子也不可能知道该如何正确地去爱这个母亲。在子女不正常、不完整的成长过程中,这种爱的缺失导致的后果会一点点浮出水面,尤其是在具有关键意义的青春期,尽管在此前的岁月中他们看起来可能很健康。在那些母亲很有教养的独生子女家庭中(这样的家庭正日益减少),我们也能看到类似的情况,不过程度要相对轻一些。与她们遇到的所有男性相比,在知识与能力水平上,这些女性毫不逊色,往往还更胜他们一筹;作为陪伴对象,她们非常具有吸引力,例如豪普特曼(Hauptmann)《寂寞人生》(Lonely Lives)中的大学生梅尔(Mehr),她成功地让一位年轻的丈夫疏远了自己高贵的妻子;她们非常享受智力活动所带来的快乐;她们容貌姣好、气质出众、脚步轻盈、落落大方;她们有思想有智慧,在所有知识领域都可以成为很好的伙伴;和她们进行谈话,就如同苏格拉底和才华横溢的名妓进行谈话一样令人沉迷、让人心动;她们在网球场和高尔夫球场上就如同在家里一般轻松自在;她们可以成为最优秀的朋友;她们的头脑中储存着广泛而全面的知识,和她们的身体一样充满了吸引力。对这种带有高度柏拉图精神的男女友谊,世界一直给予尊重和欣赏,而且会持续给予更多的尊重和欣赏。这些女子通常在每一个方面都优秀出众,但她们不是做母亲的材料,对为妻之道更是知之甚少,想要和她们结婚并培养她们在这方面的能力,往往会以悲剧收场。对她们中的一些人(当然绝不可能是全部)来说,这方面的功能似乎被阉割了。有些人甚至还会积极主动地谴责生孩子的必要性,这说明她们很有可能患有“分娩恐惧症”,并厌恶婚姻生活带来的种种限制。任何时候,只要别人将注意力放在她们特殊的女性功能这个话题上,就会激怒她们;对女性每个月生理期的休养问题,她们也不愿去仔细考虑,认为这个问题“不适合有教养的女性”。
随着文明的发展,恐怕会不可避免地出现越来越多这样的女性,对她们的教育是一个重大的社会责任。事实证明,女性教育已经培养出很多最精明的头脑,她们对科学做出了宝贵的奉献,而且将来肯定还会带给我们更多的惊喜。的确如此,带领着她们的姐妹们走向更好、更广阔的生活天地,或许就是她们的伟大职责所在。我衷心希望,她们能够让女性对自己真正的职责和功能有更深刻的认识。女性迄今都没能解决好自己的问题。她们可能比男性更富有宗教虔诚,却极少有伟大的女性传教士出现;她们比男性更知道如何教育小孩,但却没有出现像佩斯特拉齐或者福禄培尔这样的人物;虽然她们的健康状况一直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但每次生病她们都会向男性求助。为什么会这样呢?这就要归功于她们过于敏锐的直觉和过于简单的天性。然而现在,她们的世界正在迅速地扩展,正面临着失去本来角色的危险。我们必须不辞辛劳地对女性进行客观的研究,就像我们对儿童所做的研究一样。这些研究工作应该由男性来完成一部分,因为性别决定了他们将一直有必要对女性保持客观的了解(尽管他们对女性的了解往往与事实不符,所以他们的研究多少都有些臆测的成分)。除此之外,随着人们对各种感受、情绪和情感产生了越来越强烈的兴趣,很多心理学家开始嫉妒女人所拥有的丰富的情感世界,例如施莱尔马赫(Schleiermacher),他衷心希望自己是个女人。但是,他永远不可能真正懂得什么是“永恒的女人味”,这是两个有关生活的至高无上的真理之一,因为他毕竟是个男人。所以,受过良好教育的女性有必要对女子天性进行探索,去做那些男性无法做到的研究,并成为女性的代言人。在很多新的研究领域,例如后达尔文时期的生物学、胚胎学、植物学、儿童学、动物学、野人学、社会调查,就更不用说大量需要耐心细致、不屈不挠的精神和责任感的工作了,女性在这些领域都表现出了卓越的能力。也可以说,她们的性别就是她们独特的优势,使她们可以领先于男性并取得伟大的成就,在原本只属于男性的领地内开疆辟土。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当前的女性教育最终培养出了一批人才,她们总有一天会获得真正的自我了解,并在接下来的工作中成为领军人物,为女性制定出更适合她们天性和需求的教育计划。
为了逐步实现这个计划,我们首先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旗帜鲜明地、有理有据地扭转当前的教育准则,将培养女性的为母之道当作首个最主要的目标。我们不妨假设一下,如果大家都不愿意做母亲,那单身生活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因为一个人生活就没有那么多错综复杂的关系,生活标准更低,需求也更容易满足。女孩子可以和男孩子一起接受教育,但是在青春期来临前夕,男女同校的教育模式就应该停止了,或者至少让他们分开一段时间。且不说大学,高中阶段两性之间过于密切的日常接触,往往会将那些在各自心里如花一般适时绽放的情感、敏感细致的感受统统抹掉,让我们再一次指出,在这个过程中,对女孩造成的损失远比男孩大。无视性别的亲密伙伴关系应该留给那些无性别人群。至于具体的教育制度,我们可以恭请那些充满虔诚的教育理想的人物来操心,他们往往受到历史上一些伟大女性的鼓舞和激励,例如希帕蒂娅(Hypatia)、史达尔夫人(Madame de Stael)、科布小姐(the Misses Cobb)、马丁内特(Martineau)、富勒(Fuller)、勃朗特(Bronte)、乔治·艾略特、乔治·桑以及布朗宁夫人(Mrs.Browning)。这些伟大女性的所作所为让后世的姐妹们大有获益,现代女性赞同她们的行为,欣赏她们的能力和成就,认同她们的每一项要求和主张。不过,她们不应该忘记,还有另外一种类型的理想女性存在着,不管在历史还是文学作品中都能看到她们的身影,从圣母到比阿特丽斯·克洛蒂尔德·德沃(Beatrice Clotilda de Vaux),以及所有激励男人们去建功立业,自己在背后默默奉献的女性,她们的事迹更广为传颂,是更值得女性推崇的高尚的母亲。
我们还必须预设一些在对女性进行教育时需要遵循的前提条件:不要娇宠她,使她养成一些不良的生活习惯,也不要纵容她,让她养成不利于身体的饮食习惯;她获取信息的渠道是偷偷摸摸也好,不成体统也好,都不要去干涉她,让她自己尽全力去发现自己最需要了解的是什么;必须认识到,我们现在的文明依然对女性很苛刻,她们还不能完全适应这个社会环境;正如女人常被指控给了男人那个代表着知识与善恶的苹果,男人也可能会给她一个代表着唯智主义的苹果,鼓励她们以自己的健康为代价,去达到他们的标准。我们还必须认识到,总的来说,富足可能比贫乏更容易给女性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穷困的父母不需要为了免除女儿的劳役而过于辛苦,因为艰苦的劳作对女孩来说是一种健康的训练。女子都渴望生活有所改变,这是遗传铭刻在她们骨子里的烙印,但是,当她们步入成年时,千万不要让这种对改变的渴望扭曲成一种对现实的不满或不安分;不要在她心里种下野心的稗草;不要激起她的性别竞争意识,用伊兹(R.T.Edes)博士的话说,她们会“受到一股永不疲倦的力量驱动,这股力量由责任感、野心、讨好他人的渴望,再加上女性特有的顽强精神混合而成”。如果她天资聪颖,那千万不要让她在学校这个“工厂”里过于劳累,不要用胡德(Hood)的《缝衣歌》(Song of the Shirt)描述的那种辛苦的方式来学习;如果她资质愚钝或身体虚弱,不要让她受到像那位知名女校长 [1] ?一样的女导师的困扰。那位女校长认为,女孩的虚弱通常是想象出来的,或者完全是由懒惰造成的,她还认为,医生们应该受到谴责,因为他们不但暗示女孩子们她们有病,还暗示男人们,他们只有两种选择:要么选择一头健康的动物,要么选择一个受过教育的病秧子做妻子。
在这里我们就不赘述女子教育的各种细节和具体课程了,理想的模式是,在青春期女孩接受的中等教育和大学教育中,应该预设一个恰当的前提,那就是她们将来一定会做母亲,在阿伯次霍尔姆学校(Abbotsholme)和法国奥诗学校(L在每月的特殊时期都应该得到一些个人指导。我曾经翻阅了十几本这方面的书籍和小册子,它们都是特别为女孩们写的。虽然这些书和小册子都用心良苦,比起让女孩子们自己去摸索求知,它们确实是个好得多的选择,但是,就像所有为男孩所写的书一样,它们显得太冗长了,而且大部分都写得太具科学性,过于平实和直接了。再者,没有任何两个女孩需要的指导是一样的,如果让她们完全从阅读中去获得相关知识,又显得太不直接,会使她们在这个问题上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最好的方式是在这个时期对她们进行个人指导,这些指导必须简洁、实用,尤其要注意的是,在最开始的那几年时间里,要让这一切都弥漫上一层神秘的宗教色彩,让每一件事都变得神圣起来。这样的指导不应该来自男性内科医生——可是事实上,大部分女医生也会将这件事情变得特别专业化,而那些未婚女教师对这种事情又缺乏必要的敬畏感,所以,这些指导应该来自一个无论身心都充满妻性和母性的女人,她应该上了一定的年纪,对女性特殊的生理奥秘有深刻的了解,而且具备必要的科学知识。
还有一条应该遵守的原则就是,减缓知识发展的速度和深度,转而拓宽知识的广度;让纯粹的思维活动退到后台,通过各种手段,让女性特有的直觉在心理活动中占主要地位。鼓励她们不断追求机智的策略和高雅的品位。从生物学的角度说,一个纯理性的男人无疑是有缺陷的,一个纯理性的女人就更是如此。女孩浑身充满书生气,可能是一个不好的迹象,往往意味着矫揉造作、卖弄学问、一肚子死知识。单纯的学问并不是女孩子的理想,一个一肚子学识的天才往往心理不健康。下面这些原则应该严格遵循:不保留任何不能用于实践的知识;不开发任何不能成为日常思维和行为之交通要道的大脑领域;不要用那些过时或无趣的书本知识及历史记录来加重精神的负担。女孩子在追求知识的道路上,应该忠实地遵循自己正常的、自然萌发的兴趣的指引。
在女性发展的各个阶段,大自然顺理成章地成为所有学习课程中的一个主要组成部分,不过,我再次提醒大家,针对不同的性别,在青春期后应该采用不同的教育方法。在对女孩子的教育中,富有诗意和神秘色彩的因素以及科学发展简史应该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与研究室的科学研究人员相比,野外自然科学工作者应该是更合适的理想人物,尤其是在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应该把大自然当作第一个被上帝揭开面纱的发现,正如最初混沌的宇宙之于后来更清晰具体的世界。敬畏与热爱应该成为学习的原动力,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兴趣,或者这种兴趣的最大值还达不到热爱的程度,就不应该去研究这方面的知识。对女孩子的数学教育,应该只让她们掌握一些基础知识就够了,那些对数学有特别的天分或者偏好的女孩,应该去那些无性别学校。化学课程也是一样,尽管不必将它完全排斥在外,但应该放在一个次要地位。普通女孩对各种化学元素不感兴趣,烹饪过程中涉及的生物化学又太复杂了,很难让她们深度了解,不过,日常化学的基础知识还是应该教给她们。物理学也是,控制在初级阶段就够了。气象学知识应该多一点,地质学和天文学再多一点,尤其是进行户外教学时,它们相对来说更有价值,不过,在教学过程中应该把重点放在一般性原则和非技术性的实用方面。至于植物学,就应该进行一些更严肃的教学了。植物学知识应该和与植物有关的各种诗歌联系起来,这样才能在整个过程中吸引她们的注意力。天文学也可以采用同样的方法。至于植物的名称,拉丁文术语和显微镜技术可以晚一点再学习——如果一定要学的话。尽量使用植物的俗称,把拉丁文术语放在次要地位。鲜花、园艺以及远足在教学中必不可少。在此过程中应该会涉及一些经济和医学方面的知识,不过在此之前,最主要的还是让她们了解有关自花受精、异花受精和利用昆虫传粉受精的整体知识。这个主题的道德价值她们可能永远无法完全理解,除非我们有一本被称为“女性植物学”的教材,使用的是一种与所有我看过的教科书都不同的编制方法。有很多知识,只要它们本身能够引发女孩的兴趣,都可以早早地传授给她们,随着青春期的发展,有关性的重要法则在她们面前徐徐展开,这些早期学到的知识会让她们有醍醐灌顶之感,加深她们的领悟。
教授动物学的时候,应该保证有大量宠物和小型动物园可做参考,还应该有作为教学辅助工具的水族馆、鸟类饲养场、蜂窝、蚁窝等。就像任何其他学科一样,动物学应该在相应的环境中开始。在教学初期,应该准备大量与鸟儿和动物知识相关的书籍、图画,在讲解丰富多样的动物天性时,一定要举出大量的实例,至于各种形态学的专门术语以及结构细节,就相对没有那么必要了。在人类发展过程中,女性几乎驯化了所有的动物,在对动物生活模式和心理活动的洞察和理解上,女性比男性高明多了。对女性来说,这些动物中的每一种都代表着一种道德品质:孔雀是骄傲的象征;猪是肮脏下流的象征;狐狸是狡猾的象征;毒蛇象征着不易察觉的危险;雄鹰象征着崇高;鹅象征着愚蠢等,几乎囊括了所有人类特点。不管怎样,对动物生活的研究正在成为一个与遗传有关的课题,变得越来越重要,与之相关的其他课题也应该随之得到重视。
对我们将来进行的有关原始人群和儿童的研究(这两者之间有紧密的联系),这些知识将产生深远的影响,提供了丰富的理论知识储备。当女性到了高等教育阶段,她们就会发现,原始人类的神话、习俗、信仰以及日常行为,人类在婴幼儿时期表现出来的植物性特征和动物性特征,这些相关知识都是无价之宝,为她们打开了一大片有关人类特性的领域。在这片领域中,她们需要了解所有重要的结论、不容忽视的细节、生动鲜活的例子以及一些基础原理,不应该纠缠于人体测量学、颅骨测量法、语言学等这些高深知识的细节中。
前面提到的所有知识,为另一个更重要的、针对现代人类的研究打下了基础——历史。在历史教育中,应该在所有方面都突出传记元素,要有大量故事来描述英雄的高尚情操、英勇的行为,以及大量有关圣徒的传说。其中,应该重点突出这些历史人物的个人元素,对历史上不同的朝代、战争、掌权者进行专门研究,各种历史争议应该放在次要位置。社会学课程应该在女性高等教育中占有一席之地,而且其重要程度应该在政治经济学之上,尽管目前对社会学的研究尚未成熟,其中的一些理论也引发了很多质疑的声音,不过我们可以让她们了解一些最基础的知识。在社会学课程中,应该重点突出历史上重大的社会变革和对社会、家庭、教堂、国家以及学校中各种制度的解释。
应该对女孩子们开放各种形式的艺术教育,至少在入门级别上是如此,要有发现她们个人品位的眼光,同时尽量给予充分满足。不过,如果她们并不具备特别的品位和眼光,就不应该进行专门训练。进行艺术熏陶的目的,应该是培养她们的艺术鉴别能力和欣赏能力,让她们具备良好的品位,能够区分哪些艺术是优秀和经典的,哪些是低劣和贫乏的。
在文学方面,或许我们应该让神话、诗歌以及戏剧起主要作用,此外还要让她们深度了解一些用母语写作的重要作家。希腊语、希伯来语,可能拉丁语也应该算在内,这些语言应该彻底排除在外,并不是说它们不重要,不应该有一席之地,而是因为,如果用高昂的代价去了解一门知识的皮毛,往往就意味着在其他更有价值的知识上的无知。如果她们有学习德语、法语和意大利语的愿望,应该在她们最适于学习语言的时候满足她们的要求,向她们提供以这些语言为母语的教师,并且一定要采用传统的教学方法。
对人类精神领域的各项研究,通常被称为哲学的分支,在对女性的教育中,形而上学和认识论的有关知识所占的分量应该是最小的,逻辑学次之。心理学教育应该以动物和儿童的遗传演变为基础,植根于对婴儿和青少年的关爱中,因为世界上没有任何别的对象比婴幼儿和青少年更值得深爱。如果一个女性笛卡尔出现的话,她一定会把生命置于理论之上,那么她的口号就不会是“我思故我在”,而应该变成“我在故我思”了。与直觉、感觉和情感相关的心理学知识所占的分量应该在纯粹的理论知识之上。伦理学的教育应该以所有的现实责任和问题为基础,至于权利的本质或责任的构成,在教学中所占的比例应该相对小很多。
家政教育应该采用大量实例,利用一些实验课的手段,在一个达到理想标准的家庭建筑中进行。要精心选择一些地点和辅助物,例如,餐厅、厨房、卧室、壁橱、地下室、外屋、整个房屋建筑以及建筑材料、庭院、草坪、灌木丛、温室、书斋,以及其他所有与家庭生活相关的附属品,都可以作为教学中的范例。还需要一门关于普通教育学的课程,对教育学的历史以及理念要重点掌握。专门对儿童进行研究的课程也非常必要。到高等教育的最后一年,很有必要开设专门的课程来传授为母之道,内容要着重于养育孩子的实用细节,在广度上要综合全面,在高度上要登峰造极。从最大的意义上说,为母之道或许是年轻女子接受的所有高等教育的核心。
因此,一些与做母亲相关的应用性知识,都应该被当作母亲必备的专长来进行重点教学,切不可把它们当作一门与母亲身份不相干的职业训练。教育的目的,不仅要让女性在生理上具备做母亲的能力,更要具备精神上的母性。在青春期那具有高度可塑性的数年时间中,家庭环境的影响将是持续而深远的,未来的数代人都无法摆脱这些影响的力量,除非他们能够将个人的努力发挥到极致。
教学中使用的所有方法和手段都应该是客观的,辅以大量丰富的例证,采用实物教学、设备、图表、图画、示意图、讲座等方式,尽量减少书本教学和理解背诵的内容,将室内学习的时间控制在少量范围,将考试的功能减少到最小,要尽可能地让教学内容富有启发性和创造性。这种教育制度应该遵循的方法和原则是什么呢?就是向她们提供建议,但不强求其一定贯彻执行;提供大量的知识信息,但不要把这些信息变成复杂而浅薄的教条和空话;将种子撒进水里,但不要刻意指望它们会生根发芽、成熟结果;不是不停地往她们的脑袋里塞东西,直到她们不堪重负,也不是培养她们的创造力,让她们去发现什么或者制造什么。专业化有一定的必要性,但是,它对女性造成的精神伤害要远远大于男性,所以,专业化教育应该推迟进行,如果某些女子有特别的能力,那应该单独对她进行培养。潜意识的教育是一种神奇的力量,但是我们迄今还未能对它达到全面的了解。
在女子高等教育学校各专业系别的教职人员中,至少应该有一个健康、睿智、情感丰富、值得尊敬、已婚、有吸引力的男性,如果可能的话,有几个以上更好。在专门面向年轻女性的教育机构中,这种男性的存在能够让那些年轻女子感觉安心,让她们在精神上感觉到自己是处于性别两极中的一极,从而形成一种健康的、长路电流一般的张力,毋庸置疑,这种张力是根源于性意识的,但完全隐藏在潜意识中。她们不应仅仅把这位异性良师视为父亲,而是应该更多地将他视为兄长,因此他应该兼具这两者的优点。不过,除此之外,还应该加入其他一些元素。他没有必要扮演医生、牧师的角色,甚至也不需要是一个出色的学者,但是他应该参与一些机密会议,即便是私人之间的。他应该懂得青春期女孩子的心思,并且知道如何给予建议;他应该是睿智的,而且善于提出各种有建设性的忠告。最特别的是,他可以激发出她们的勇气,女孩子可以从他这里感染到沉着镇静的气质,虽然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涉及宗教和医学方面的问题。不过,即使所有的这些品质他都不具备,只要他是冷静而安详的,能够让那些情绪激动的女孩子在他面前敞开心扉,甚至可能在他的肩头饮泣,他的存在也能营造出一种健康的氛围,而这样的他,无疑会是一剂很好的滋补药——尽管这些理想的条件很难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最多也只能有一点点近似而已。
在这些极其粗略的提纲中,我大致勾勒了一下自己心目中具有人文主义和自由主义气息的教育模式,强忍着没有叙述过多的细节和专门的课程建设。至于上面提到的那些特色,我相信使用在男孩身上也和在女孩身上一样有用,不过,我们在这里应该给予女性一个机会,恢复她们的荣耀,让她们重新回到比男性更高更优越的地位,让她们成为首先到达这片更高领域的人,领先于男性,并偿还她们曾经对男性的教育制度造成的亏欠。尽管如此,对于不同的性别,理想的教育制度应该是分开的。
作为一名心理学家,我越来越深切地意识到,与纯粹的理性相比,发自心灵的感情要重要得多。我相信并不是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愿望:温柔地宣告自己对女性充满热情的爱恋,因为在我的想象中她们是由上帝亲手创造的。我强烈地羡慕我的那些天主教朋友对圣母玛利亚的崇拜。对这位受很多智者崇拜和爱戴的圣母,谁会问她是否懂得迦勒底人的天文学,谁会问她是否学习过埃及语或者巴比伦语?谁又会问她是否知道如何读或者写自己使用的语言?有谁甚至想过要关心这些问题呢?我们无法想象,她会因为自己受到的任何性别限制而抱怨哀叹。可是这么多个世纪以来,她一直是人们崇拜和爱戴的对象,因为她为女性带来了荣耀,她更忠实于女性的本质属性,更贴近人类这个物种的本质,与男性相比,她的爱更充盈,她的心里有更多的悲悯,她的奉献更无私,她的直觉更敏锐。圣母那充满荣光的理想化形象告诉我们,做一个真正的女人,要远比做艺术家、演说家、教授或专家更完整、更神圣;也让男性领悟到,做一个真正的男人,要远比做绅士、哲学家、将军、总统或者百万富翁更伟大。
但是,尽管充满了对女性的爱和渴望,我还是忍不住要说出心里日益增加的担心:现代女性,至少以不止一种方式,在不止一个地方,陷入了逐渐偏离自己原有轨道的危险。她们对自己的性别越来越缺乏信心和骄傲,其严重性到了什么程度呢?现在她们正面临不断的倒退,并且开始采用男人的方法、手段,将男人当成自己的理想人物,这一切最终会让女性最初具有的神性变得遥远模糊。但是,如果我们能够用更多的爱和赞美来表达我们对这种神性的膜拜,对她们保持长久而稳定的信任和仰望,相信她们不久就会开辟出一片生活新天地,甚至一片教育新天地,这片天地能够满足她们所有的需求,就像男性的天空满足了他们所有的渴望一样,而且还有可能比男性的天空更充实广阔,从而让她们比男性飞得更远、更高。只有拥有这样的信仰,我们才会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对人类的未来继续保持乐观。
与此同时,如果“永远的女人味”听起来不是那么神圣的话,我们可以将同样热忱的信仰转向“永远的孩子气”,这两者的精髓之间的联系是如此密切。婴幼时期和童年时代的神谕从来没有落空过。我们迷失在新的科学、技术、理想、知识组成的迷宫里心烦意乱,根本无法用逻辑或者所学的知识将它们完全整合起来;我们困惑于新方法和旧方法各自不同的主张;我们正迫切地需要一些线索和提示,帮助我们走出这个由各种现代文化组成的迷宫——为了一个国家的发展,也为了一个种族的生存。现在,我们至少已经知道到何处去寻求答案和救赎——我们已经找到了宇宙间那块唯一的磁石,它不变的指向就是人类命运那尚未揭晓的极点。我们已经知道,在人类的本质属性中,最终会有哪些东西被整合在一起,这是比逻辑法则更高级的规则。所有值得用最好的方法和手段来了解、教学或者研究的对象;所有能够让我们免于陷入困境、免于在不成熟和陈旧的知识上浪费时间和精力的准则;所有有助于儿童正常发展的方法,都必然在今后指引着我们前进。人类本质属性的发展过程,就是人类、前人类所有发展阶段的缩影,它是人类天性对万事万物所产生的新奇感,这种新奇感简单、自然、不世故。我们如何来判断成年女子的感情和灵魂?最好的标准就是儿童的感情和灵魂。唯有这些,才能最终指引着我们进入新型教育模式的核心地带,这种新型教育是所有学校必然的发展趋势,将会成为人类重新获得的直觉和本能的真正伊甸园——正如现代心理学所预言的那样。
注 释
[1].指夏洛特·波特(Charlotte W.Porter)1891年所著《女子教育中的生理性阻碍》(Physical Hindrances to Teaching Girls)一书中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