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战争系列我其实是第一次聊直播这个垂直领域。过去不想聊,主要是因为直播这个领域庞杂却不足千亿的市场规模,研究起来成本高(金钱上的),而且因为直播本质上很难诞生“赢者通吃”的局面,所以觉得放在这个系列中不如单开一篇可能更合适。
但是2018年开始,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到了2020年,我已经不得不写一下直播这个领域,因为这里已经变成了第二主战场。
↑ 2018-2019国内主要的直播平台的收入规模(不精确)
事情其实非常简单,快手自2017年有直播商业化开始,就一直是不容忽视的玩家,到了2018年一下子跃居成了中国(乃至世界)第一大直播平台(主要Google从来不公布YouTube的财务数据,也没有准确的数据关于YouTube的直播收入规模)。然后抖音跟进了。
短视频双雄进入了这个赛道,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个赛道的一二三名就全都换了座次(YY表面上还是第三大,但YY大部分收入在海外市场,所以计算国内业务,YY是不会在第三的位置上的)。2019年,国内直播平台,如果按照国内收入规模排个座次的话,他们分别是快手、抖音和腾讯音乐集团。没错,虎牙斗鱼目前只能维持小弟的姿态,而小破站的直播甚至只能放出一个“乖巧.jpg”的表情之后,乖乖做弟中弟。
实际上,据我得到的(不可靠)信息,快手的直播收入规模在2019年Q3已经达到了单月30亿人民币的规模,而抖音在年底基本追上了这个水平。而抖音和快手目前一个月的直播收入,比虎牙和斗鱼一个季度的直播收入还多。
抖音和快手两家成功的让国内直播市场突破了1000亿规模,并且从中占据了超过50%的市场份额。
并且快手和抖音还创造性的开辟了直播商业模式的全新思路。直播目前有两种业务模式:
公会介入程度高的秀场模式,依靠头部主播和公会与平台的运营做高转化,更依赖ARPPU,更接近游戏的商业模式;
公会介入程度低的快手模式,依靠平台巨量的MAU和主播的私域生态转化,更依赖MAU,ARPPU更低,ARPU和ARPPU的离散程度要小很多。
目前严格来说,除了快手,绝大部分国内直播平台都走的是第一种秀场模式,而抖音数据结构上看应该更偏向快手模式。
两种模式依托的核心驱动不同,直观表现出来的内容也有很大区别。秀场模式的尺度往往很大,房间也很大,通过运营大R(高付费用户)来完成收入目标。而在快手模式中,小房间更常见,基本没什么太大的尺度,用户的付费更接近微信里“发红包”。
当然不管哪种模式,因为直播需要用户长时间高度集中的注意力,无法打断的体验,以及高ARPU的特性,基本上业内有个共识,直播是属于“消耗”流量的商业化业务。拥有MAU渗透量更大的一方肯定有更多的优势。而主要通过采购流量获得的MAU的情况下,自然是ARPU更高的一方能够花更多的钱去采购流量。
过去采用秀场模式的平台为了争夺更高的ARPU和流量,就会去争夺头部主播。这也就是为什么B站需要签约冯提莫。
↑ 有人爬虫了冯提莫在B站的首播数据
不过冯提莫在B站首播的数据看起来不是很好,大概也就89万的收入,远低于她过去在斗鱼的水平。导致这个现象的原因,我猜可能是以下的三个之一:
冯提莫本身不是很适合B站流量。但是冯提莫的成本据说不低,有消息表示冯提莫开价5000万以上的价格,斗鱼不留。所以B站拿下冯提莫的价格区间应该在不低于5000万不高于1个亿之间;
B站原本的直播业务的MAU渗透率极低,高度公会化是否会很好的提升渗透率是个问题;
B站直播的ARPPU潜力其实不高。过于年轻的用户的付费能力其实是个问题(尤其这两年的经济形势,不是富二代可能并没有那么大的购买力);
不过不管是以上哪种原因,从冯提莫和S赛的直播权,可以看的出来B站要发力直播的决心。我也有充分的信心,B站至少短期内能够依靠直播快速做增量收入,主要还是直播业务的收入规模起量速度做起来实在是太快了。
不过对于快手和抖音来说,其实直播并不是最优的商业化路径。本质上,直播是个毛利不够高的商业模式。不说其他秀场的各种签约和分账,单说快手的55分账和抖音的37分账,和几乎全是毛利的广告业务比起来,同样的时长与ARPU下,直播提供的毛利要少一半以上。
那为什么快手和抖音又要去切直播业务呢?一方面,直播业务能够很好的补充内容生产者的收入;另一方面,不论是做广告基础差一些的快手还是广告填充率接近饱和的抖音,在广告业务之外,都需要一个完全不同类型又能够作为DAU外延的收入来源。这样看下来,从用户直观感受上从短视频过度到直播观看体验非常流畅的直播模式这种to C的收入其实是相当不错的选择。
不过在2019年初的时候,我曾经非常担心抖音做直播会“自己打自己”,也就是同样的DAU*时长,分配给直播用户就会减少广告收入,所以密切关注了一下抖音的时长数据。
↑ 托“哥们儿”看了一下抖音的时长数据
从结果来看,抖音从2019年7月开始有明显的DAU时长上涨的趋势,平均上涨幅度要达到15%。虽然很难推测这部分的时长是否是收到直播业务影响产生的,但我基本上还是可以做一个推测,抖音的直播收入至少不会对原有的广告收入结构做出牺牲。也就是说,这部分收入是属于完全的“增量”。
虽然直播赛道打的火热,但快手和抖音对各大有直播业务的平台的冲击其实是间接的。我前面也说,直播一般被看成“消耗”流量的商业化业务,主要是因为直播不太生产“免费”的流量。所以各个平台的直播业务其实是base在自己的MAU规模上开展的,而且各家之间不会互相争夺和干扰。之前直播平台的流量争夺主要是通过抢夺头部主播和比拼广告投放来开展的。
所以即便在快手和抖音直播业务快速增长的2019年,其实整个直播行业的收入都是在增长的,而且增速丝毫不慢。很大原因上是各大平台都提升了付费率和ARPPU。那么快手和抖音对直播平台的间接影响怎么产生呢?
影响的方式主要通过流量价格。因为对于抖音和快手来说,把流量卖给其他直播平台看直播是赚广告收入,把这些要看直播的用户留在自己平台上是赚直播收入,只要其他平台还有还有Per DAU的毛利可赚,抖音快手就有自己赚这份钱的必要。计算方式很简单,就是算Per DAU的ARPU。抖音和快手的ARPU per DAU基本上在0.5~0.7元之间的水平,所以只要直接赚直播收入的ARPU高于这个范围,抖音和快手就赚到了更多钱,毕竟对于4亿和3亿DAU规模的产品来说,ARPU哪怕只高0.1,一天也要多赚3~4000万。
所以反过来说,其他直播平台要从抖音和快手这两个流量池买到流量,必须要比抖音和快手自己做直播的价格更高才行,这样一来就会削减毛利,威胁整体盈利水平。当然,这个问题短期内还不是那么致命。
总体而言,直播作为各平台的cash-cow(现金奶牛)商业化业务,已经是目前竞争最火热的第二战场。2020年,如果不碰到什么其他因素的话,各家直播业务很可能继续保持高速增长,相较索取无度透支生命力的秀场模式,我更看好快手模式的长期表现多一些。不过相对于短视频业务的正面战场,这里依旧不够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