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利·库布里克(Stanley Kubrick)的电影杰作《2001:太空漫游》,以一个名为“人类黎明”的场景开场:太阳从东非稀树草原永恒的美景中升起,一群类猿生物和清晨一起苏醒。这些生物是早期的原始人,不是猿,也不是人类。原始人进入了一个水坑,这是干旱地区的稀缺资源,在那里,他们碰到了另一群原始人。第一群原始人规模稍大,攻击性更强,在进攻中的组织更有序。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最终,第一群原始人设法赶走了其他人,得到了水资源。规模、侵略性和社会组织带来了优势,这一结果并不是进化上的意外,同样的故事主角也可以换用其他许多物种来讲述。
在另一个场景中,几十万年后,一个稍大的、更擅长直立行走的原始人在一头野猪的骨头堆中搜寻食物。为了便于抓住树枝,他的手进化得十分灵巧。他紧紧握住猪的大腿骨,然后开始慢慢地摆动。随着那位原始人越来越兴奋地破坏猪骨头,他的大脑中建立了一个关键的联系:他可以用大腿骨作为棍子,砸碎活猪的头骨,就像对待死去的猪的头骨那样——这是一个非常有用的联系。这种发展在进化上有点不寻常,但并非完全独一无二。其他物种,特别是灵长类,可以把发现的物体用作工具。例如卷尾猴可以用石头砸开坚果,黑猩猩可以用木棍把昆虫从树洞里掏出来。
几十万年后,一群原始人围坐在一起,他们把骨头和树枝做成了可辨认的棍棒。一旦我们的祖先真正开始制造工具,而不是简单地找到它们——或者像人类学家说的那样创造人工制品,而不是简单地捡起自然物品,人类就在进化上迈出了远离其他物种的重要一步。
这个场景还展示了一个成年原始人如何教孩子制作一根棍棒,从而通过文化将制作工具的知识传递给后代。教授年青一代和传播文化知识都不是人类独有的,比如母狮子就会教它们的幼崽打猎。根据进化论理论家理查德·道金斯的观点,一旦山雀学会用嘴撬开奶瓶,这种技能就会通过模仿在整个种群中传播开来。1但只有人类才能把制造工具和向同龄人及幼儿传播知识结合起来。正是在这一点上,进化才真正地从我们的身体中跃出,进入我们的社会文化,那也是物理技术诞生的时刻。
库布里克镜头下的原始人将他们新发现的技能运用得很好:狂热地将野猪棒打致死,然后享受由此而来的热量和蛋白质盛宴。但随后,他们又陷入了与一个欠发达的原始部落的另一场对峙中。这一次,挥舞着棍棒的手工品创造者们连续击打着他们的对手。在庆祝活动中,胜利一方的男性领头人抛出他的棍子,那棍子在空中旋转,然后诗意地变成了一个围绕地球旋转的宇宙飞船。库布里克的观点是正确的。一旦工具制造和文化知识的传播发生了最初的突破,它就成了一个进化的跳板,使人类跃入拥有宇宙飞船的现代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