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珠炮式的漫画类比
我们接下来连续展示三个漫画类比,它们如同连珠炮一般,在最多10秒钟的时间里,一个接一个地出现,而且全都看起来极其简单。但是,产生它们的机制可一点儿也不机械。更重要的是,这个小故事告诉我们,同一个情境可以激发一大串漫画类比。
小莫,16岁。她光着脚,穿着短裤,从厨房取出熨衣板,在上面铺了一条裙子,打开了熨斗。她的爸爸对她说:“快穿上鞋,这看起来太危险了!”但是,她只是回嘴说道:“我每次做饭的时候,怎么没见您让我把鞋穿上?为什么不说把我的腿也给捂上?我熨衣服的时候,您怎么不坚持让我把手套也给戴上?”
是什么使小莫把熨衣服这件事换成了做饭?她言语间的不快,嘲笑着爸爸谨小慎微的态度。类比于熨斗掉下的风险,这暗示着每当有人做饭时,她爸爸也会幻想潜在的风险。也许,小莫想象着某些滚烫的东西从炉子掉落在自己的脚上,比如滚烫的油、面,或是煎锅……但是,为了想象出这样一个迷你的场景,她必须回忆起多年来在厨房的经验。因此,使用一个想象出的迷你场景,是创造出第一个漫画类比的关键。
那么,是什么让小莫把爸爸盖住脚的要求,转换成了捂住腿这个看起来有些愚蠢的要求?难道仅仅是因为陆地上任何生物的脚都连着腿,使脚和腿在她的概念网络中成为近亲?也许如此,但她还得考虑自己穿了什么样的衣服。若不是穿着短裤,脚?腿这个滑动就会变得毫无道理可言,如果她的腿是盖住的,就不会有任何风险。正如上面的情况,这里需要一个迷你的场景,也就是掉落的熨斗烫到了她光着的腿上,这才能带来小莫的第二个漫画类比。
为什么她把用鞋盖住脚,转换成了用手套盖住手?仅仅是因为她用了“脚之于鞋,如同手之于手套”这个对称类比吗?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她没有想出这些类比,比如说,“脚之于鞋,如同头之于帽子”,或是“脚之于鞋,如同脖子之于围巾”。为什么她没说以及从没有想过要说“我熨衣服的时候,您怎么不坚持让我把帽子也给戴上”。小莫可没想着能有这么一个场景,熨斗会跳到她的头上;她也没想过其他一些不太可能发生的迷你场景,比如说,熨斗跳进了她的嘴里,或是突然散了架,诸如此类。所有这些表明,对于小莫来说,没有任何理由产生脚?头这个滑动。另一方面,在这个情境下,脚?手这个滑动则十分合理。因为,即使熨斗没有掉下,也有可能烫伤使用者的手。所以,在第三个漫画类比产生的过程中,这个迷你场景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总的来说,这一系列随意的回嘴表明,带来漫画类比的机制可以把情境的方方面面全部考虑在内。而漫画式模仿的可信度,则极大程度上取决于模仿人心中闪现出的某些迷你场景。要想出强有力的漫画类比,需要联系很多情境,而这些迷你场景,就是这些情境下已知的、熟悉的范畴的典型成员。最让人惊叹的是,这些全都发生在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