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一个符号是如此深入人心,我们因此称其为标志,就像电脑上的苹果图标或名表上的商标。这些伟大符号中最早的一个就是阿舍利手斧,我们甚至不知道它是否被有意用作符号。阿舍利手斧成为石器时代的标志,至今仍被广泛应用。
过渡脑:直立人
在人类进化的复杂记录中,有一个角色始终是稳固不移的:直立人。直立人的站姿高大、沉稳,能够走过遥远的路程,进入世界的不同地域。一般而言,这一物种的人类特征显著,并且似乎在很长的一段时期里都大致未变。它们的脑容量较之人类要小很多,但明显超过了那些早期人族动物。这一图景为我们审视过去的200万年历史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切入点,但我们了解得越是翔实,细节就越会幻化渐隐于新的细枝末节之中——人族地方种在脑容量和身体结构上的变异非常显著。
现在,这个故事将以一些直立人标本为开端。这些直立人与首次发现于远东地区的“传统”直立人差别巨大,它们有时甚至还有自己独立的名字:在非洲生活的被称为匠人,在格鲁吉亚德马尼西生活的被称为格鲁吉亚人。两者的脑容量都非常有限。那些来自德马尼西的直立人脑容量不足700毫升,比非洲的早期人属更小。150万年前的非洲直立人,其身体比例非常接近于现代人,但德马尼西古人类的后肢的过渡特征仍旧明显。如果我们真的要将这些类型的标本分类为直立人,那么,100万年以后,这一物种将会各不相同。确切地说,这一物种将会由各种地方种拼贴而成:这边的身体要更加粗壮,那边的则要苗条纤细;某一地方的脑容量更小,而另一个地方的却头脑发达。
如果这里有什么意外之处,那就是分散各处、相隔遥远的发现却是如此相似。我们很轻易就能够猜测直立人一路扩散到了整个非洲和欧洲,但事实上,这里存在着认知的巨大缺口——自德马尼西到中国,大约8000公里距离的土地上,没有发现一块颅骨化石。直立人最早发现于远东,对直立人的传统印象正是源自爪哇和中国:脑容量大约为1000毫升的粗壮人类,矮小强健,颅骨厚实。散落于非洲的发现,包括来自奥杜瓦伊峡谷的一片头盖骨,表明在100万年前,那里的直立人最终变得更像远东的种群了。但也许就是在非洲,我们将会去寻找一个新物种的先辈——海德堡人的祖先,它们最晚出现于距今60万年前。
例如,英国著名的皇家工程院就是用这种手斧作为自身标志设计的灵感。如果有什么费解之处的话,那就是手斧不仅辨识度高,而且极为实用,它留下的所有痕迹最终都指向了制作者的意图。
图4-2 手斧
手斧是手用工具,基础功能完善。
手斧最晚于175万年前(见图4-2),出现在非洲,图尔卡纳湖西边的洛卡拉雷遗址和埃塞俄比亚的孔索–加杜拉遗址都有出土;而最后一把手斧可以追溯至15万年前。有时候,它们会大量地聚集在同一个地方,例如,肯尼亚的欧罗结撒依立耶遗址和基洛姆博遗址,但在另一些地方,却只有稀疏的个别标本。手斧的设计非常成功,足以用上150万年的时间,在旧大陆的大部分地区都发现了手斧,只有远东的部分地区发现较少或者没有发现。
典型的手斧是一种石器,大约15厘米长,宽度与手掌相仿。它的轮廓往往类似于扁桃或是小艇,顶端尖锐,尾部浑圆。在敲打石头的过程中,大部分制作者会把手斧两侧的整个边缘削成锋利、坚固的刃口。手斧的平均重量是0.5千克,与一罐豆子或一袋糖的重量相近。
我们所举的例子只是一种典型的教科书式的手斧,实际的手斧样式千奇百怪、耐人寻味。即使是一小堆手斧样品集,也会有长有短,有宽有窄,有薄有厚。它们的变化范围如此巨大,必然是制造者有意为之。大型手斧可能是小型手斧的10倍重,我们几乎从未见到过共存于一处、相互之间却又差异微小的手斧集。
借由社会脑理论来研究手斧,我们能够从中了解什么呢?问题在于,我们仍旧无法准确获悉这些工具的用途。一些工具善于切割物品,另一些工具则用于砸击物品。史蒂芬·米森认为,工具可能有多种用途,就像瑞士军刀一样;还有一些研究者相信它们有特定的功用。我们可以确定的是,手斧从未形成完整的工具集(见图4-3)。
图4-3 工具的演变
更加精巧的工具往往代表了各自单独传播的思想开始汇聚到一起。这一点可以从阿舍利手斧中看出:社会传导的知识的蓄积,催生了一种新的灵活性。
手斧的大量堆积向我们表明,曾经有社群生活在这一地域。它们暗示古人类把家安置在这些地区,其依据就是他们必须要遵守的统治系统。统治系统发挥的指导作用与强大的宗教相似,对今天的一些人来说,宗教仍旧规定着生活的方方面面。这便是在声名显赫且保存完好的博克斯格罗夫遗址发生的事情。博克斯格罗夫遗址位于英国东南部的苏塞克斯海岸平原,距今已有50万年的历史。研究者马特·波普(MattPope)和马克·罗伯茨(Mark Roberts)证明,这片地域中头脑发达的古人类——海德堡人,重复采用相同的劳作模式:他们在坍塌的海崖处寻找合适的燧石,将其运输到平原,并制成独特的卵形手斧,再用手斧宰杀动物,然后将手斧丢到专门划定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