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试想一个“行为不当”的场景。你脑海中想到了什么？我猜，那就是当一个人的行事方式明显不合时宜时：一个穿着脏兮兮的短裤和T恤出现在一场教堂婚礼上的家伙；一个在葬礼上四处说笑的怪人；一个在安静的火车车厢里大声讲电话的人。请试想一个“行为不当”的政治场景，出现在你脑海里的是什么？也许你想到了林登·拉鲁什（Lyndon LaRouche）的支持者。你见过他们在广场上散发的小册子。这些小册子的内容包含着疯狂的阴谋论和无稽之谈：英国女王是毒贩；世界野生动物基金会正在把世界推向战争（拉鲁什本人发表过这些言论）。这些不当行为的共同之处在于，人们很容易识破它们。看一眼，我们就知道它们的性质。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不当行为都可以很容易被识别。
例如，泽西海岸的选民在1916年大选中的投票。他们很多人对威尔逊总统投了反对票，显然是由于鲨鱼袭人事件。即使当时威尔逊下令陆军、海军和海军陆战队联合进驻泽西海岸的海滩，也无法阻止鲨鱼袭人。这些选民的行为毫无理性可言。民主需要选民在做政治决定时发挥才智，但这些选民显然没有。他们不能胜任这项任务，而是让一场地方性事件左右了自己在全国性选举中的选择。
从表面上看，他们不像是行为不当。与我们想象中不当行为的公开性不同，他们的行为并不公开。他们没有四处奔走，口里满是疯狂之言，穿着没有不得体，没有遗留任何表现不当的外部迹象。尽管如此，他们的行为确实不当。
但是，他们的不当行为也是分情况而言的。7月时，他们的生命正面临直接的威胁，本能帮他们得出了一个正确的结论。本能告诉他们，无论专家怎么说，都不应该再进入鲨鱼出没的水域。这时，他们的本能是正确的。但在11月，当他们为选举总统投票时，本能将他们引向了一个错误的结论。尽管天堂海滩和斯普林莱克的选民和新泽西州其他地区的选民一样，都在旁观同一场新闻大战，但是，他们已经变得有所不同。鲨鱼袭人事件改变了天堂海滩和斯普林莱克的选民，唤醒了他们一种古老的本能，影响着他们的投票选择。这种变化非常隐蔽，无人察觉。直到86年后，克里斯托弗·阿亨揭开了真相。
我们应如何判断哪些时候要像那年的7月一样听从本能，而哪些时候要像那年的11月一样不可以听从本能呢？我们知道，1916年鲨鱼袭人事件给我们的真正启示是，具体情况起着决定作用。本能有时告诉我们要谨慎行事，有时又让我们不必担心。水中有鲨鱼，那就赶快出来！附近没有鲨鱼，那就别担心。但是，还有另外一种情况需要考虑，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本能无法有效发挥作用，而且具体情况也同样重要。在某些情况下，依本能行事是有益的，而在另一些情况下是无益的。《政治动物》一书讲述的就是本能何时会失效，以及为什么本能在政治领域经常失效。
依本能行事时，我们会忘记具体情况，但具体情况往往起着决定性作用，这是我们从鲨鱼袭人事件中得到的教训。你不能仅仅因为两周的痛苦经历，就认为鲨鱼总是吃人的，决定以后永远不在海中游泳了。你必须考虑到具体情况，以安抚自己的恐惧本能。
从某种意义上说，人类的存在就是不当的。我们不适合现代世界。人类生来就不是为了适应现代这个世界，那些能够使我们在现代政治舞台上游刃有余的本能还没有进化出来。但这带来了一些苦果。
那迈克尔·乔丹给我们什么启示呢？首先，当处于一种与自我能力相匹配的情况时，我们会超常发挥。还有就是，训练也很有帮助。乔丹在第二个赛季时打棒球的水平有所提高，这是因为他付出了努力。他成为历史上顶尖的篮球明星也是因为他付出了努力。无论天赋如何，当一个人专注于某项事业，并为之拼搏时，都会有所提高。我们不是愚蠢的动物，我们很聪明。当某些意外发生时，我们也许无法阻止某些瞬间闪现的本能想法。我前面曾提过，我们总是用应对意外的方式来做出反应，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必须屈从于本能，也不意味着我们无法拥有一种更加理性、更加人性化的思考方式和行为方式。过去，无论是国王还是农夫，将活生生的猫扔进篝火时都会得到一种快感，而我们现在不再如此，这是因为受到了文明的洗礼之后，我们认为这种做法太可恶了。由此看来，人类还是“孺子可教也”。
[1]1磅≈0.454千克。——编者注
[2]我们将在后面的章节中看到，无知现象错综复杂。所以，虽然从属于小群体可以帮助我们解决某些问题，但不会帮助我们解决所有的问题。事实上，小群体有时会让某些问题变得更糟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