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困境
1950年,美国著名的智库兰德公司的几位同事,闲暇之余探讨着人类面临困境时可能的选择,由于这个方法为警察审问犯罪嫌疑人时所常用,遂被称为“囚徒困境”。
囚徒困境说的是这样一件事情。有一天,警察抓住了两个合伙犯罪的嫌疑人,却缺乏有力的证据指证他们所犯的罪行。于是,将他们分别关押,并进行单独审讯。
按照他们所犯的罪行,如果两人都拒不认罪,由于缺乏足够的证据,警察只好将两人以较轻的妨碍公务罪的罪名各判1年徒刑;如果两人中有一人坦白认罪,则坦白者会被从轻处理,立即释放,而另一人则将重判8年徒刑;如果两人分别坦白认罪,则他们将被各判5年监禁。
有时候,不同的结局会被画成为如下的矩阵。
囚徒困境的行为-结果矩阵
自私的人性
故事归故事,如果你是其中的一个囚徒,你会怎么选择?
也许,在一开始,你还是理性的。
可是,审讯的时间一长,提审的次数一多,警察的脾气变得暴躁,心里的笃定就开始打鼓了。
也许,会回忆起很多之前发生的事情,同伴的所作所为也没有那么可信。就算我念着他,他却不一定会念着我。到头来,我守口如瓶,他出去逍遥自在,我在这里牢底坐穿。
算了,算了,别傻了,大不了一起坐牢。说不定,我还能占些便宜。
人性的自私,在这里暴露无疑。
真的是人性的自私,导致了“囚徒困境”?
激励机制的超级威力
真的就是人性的自私,导致了囚徒般的困境吗?
查理·芒格在《穷查理宝典》里面,曾经提到过美国的国父之一本杰明·富兰克林的一句名言:
“如果你要说服别人,要诉诸利益,而非诉诸理性。”
对这句话,芒格十分认同,他认为大多数人严重低估了利益的作用。试想,如果在刚才的例子里,两个犯罪嫌疑人的行为-结果矩阵变成了下面这个,又会怎样呢?
囚徒困境的行为-结果矩阵2:坐牢时间由年变成了天
很明显,如果两人所犯的罪行较轻,最多也就是8天,他们可能会重新评估自己的立场。在很大的程度上,可能会表现得更加哥们义气,最后的结果也很可能是开开心心的一起做一天牢,出去的时候勾肩搭背,互相都觉得自己很够哥们。
实际上,大家可能会忽视的一点,就是囚徒困境的设置条件,是有着明显的激励机制的。对于每个犯罪嫌疑人,单方面的行动,可以为自己带来利益最大化。不仅如此,这个利益对于个体来说足够大了,8年的监禁对于绝大多数人及其家庭来说都是不可承受的,而8天可能要好得多。
所以,我觉得与其说是人性的自私,不如说是激励机制的强大威力,导致了囚徒困境。如果利益足够小(试想坐牢的时间变成小时、分钟、秒),囚徒困境很可能会失效。
平衡的打破
如果我们深入理解了激励机制的强大威力,生活中的很多所谓的“非理性”,就有了新的“理性”层面。接下来,我们通过三个市场中的例子,来分别说一说。
价格战
我们知道市场经济中,价格具有决定性的作用,它可以直接影响供求关系。当某件商品价格上涨,本来打算购买的消费者,可能会选择诸如“延后购买、买少一点、买替代品等“作为自己的应对;反过来,当某件商品价格下跌,潜在的购买者可能就会开始行动。
正是这样的基本规律,导致了行业发展到了一定阶段,龙头企业的掌门人常常会发动价格战。价格战,乍看起来,很像是自残,因为很明显“伤敌一万,自损八千”。
此外,一个行业发展到了需要打价格战来提高市占率的时候,往往都是行业供给过剩的时候。这个时候,如果希望行业出清,落后产能退出,一般的价格下跌是不够的,必须要下跌到落后产能的现金成本以下才行。
这就使得,本来虽然挣得也不多,大家多少都能挣一些、活下去。让价格战这么一闹,落后产能的企业主,那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呀!只好关门大吉,因为价格都跌到了现金成本以内了,生产一吨、亏损一吨,还不如关门大吉。
当落后产能纷纷退出,落后产能的企业主纷纷改行的时候,价格战的主导者,那些先进的产能拥有着,才迎来了好日子。此后,由于供给的集中度有效提高,企业的定价权得到了显著提升。这个时候,通过产品升级、换代,甚至只是换包装、打广告,就开始变相提价了。当初,打价格战时失去的,都要全部弥补回来。
损人不利己的“价格战”?
扩产能
新兴行业中,总是能不断听到龙头企业扩产能的消息,光伏行业如此,锂电行业如此,风电行业也是如此,这是为什么呢?
我们知道,大规模的制造业有一个特点,就是规模经济。所谓规模经济,本质上是因为每件终端产品的成本中,需要分摊高比例的产能支出。什么是产能支出呢?就是土地、厂房、机器、设备、生产线等所组成的生产产品的固定资产。
一般来说,通过高效的集中,更大规模的产能支出,最终平坦到每件终端产品上的固定成本更少。这不仅适用于制造业,对于高研发投入的高科技行业,也是使用的。比如说,同样的研发支出,生产一千万件产品,和生产一百万件产品,其分担的研发成本就差了一个数量级。
所有这些,都导致了产能规模较少的企业,很难和更大规模产能的同行,进行有效的竞争。这也是,新兴行业龙头企业,不断进行产能扩张背后的根本动力。
由于新兴行业,更加依赖政府财政的补贴,谁能够率先降低成本,谁就可能坚持到政府补贴退出之后的最后胜利。
这就是我们看到锂电行业龙头宁德时代、比亚迪一轮又一轮的产能扩张;也是我们看到光伏行业隆基股份、通威股份、保利协鑫、晶科能源等多地扩张的根源。
实际上,价格战和扩产能会互相促进。扩大的产能规模,使得单位产品的成本更低,可以继续加大价格战力度。更激烈的价格战,使得落后产能更快的出清,为产能扩张提供基础。
龙头企业的两大法宝:价格战与扩产能,相互促进。
追涨杀跌
回到股票市场,大家都知道追涨杀跌不好,是很多散户亏损的根源。但大家又都在谈论着、甚至执行者追涨杀跌,这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短期来看,追涨杀跌最能够复合自己的利益。你看,股价在大幅拉升,我一买进去就涨了,账户就有了浮盈,心里乐开了花,嘴角也浮起了微笑。你再看,股价跳水啦,我再不卖出就套在里面了,谁也不想看着绿绿的账户,更何况家人也在看着呢。
正是这立马可见的激励效果,推动着市场中的每一个投资者,心随市场波动而动,不断重复着昨天的故事。
心随市场波动而动
总结
如果一件事情,需要诉诸参与者的理性,尤其还要坚持一段时间,常常是十分艰难的。这个时候,要怎么办呢?诉诸利益。
良好的激励机制,可以让所有的参与方,在自身利益的引导下,最终形成整体的高效率。
这就是“看不见的手”所起到的巨大作用。
最后,我想说的是,通过良好的制度,来激励每一个人在追寻自身利益的同时,促成整个社会文明程度的提升,真的是莫大的智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