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自然主义文学与反自然主义文学的对立中发展为三派对立。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近代日本文学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不断变化。
坪内逍遥于1895年发表的著作《小说神髓》,标志着日本文学摆脱了江户文学的影响,迈向了近代文学。他主张如实描述的“写实主义”创作方法,并创作出了与传统“劝善惩恶”的公式化读物截然不同的文学作品。二叶亭四迷的文学创作受到坪内逍遥小说理论的影响,并进一步摒弃了文语体,使用日常的口语体创作出了《浮云》一书。这种将口语体运用于小说创作的现象称为“言文一致”。
随后,幸田露伴的理想主义小说、樋口一叶的心理小说等各式各样的写作风格相继登场,其中影响力最大的当属“自然主义文学”。日本自然主义文学是在西欧的自然主义思潮的影响下形成的一种文学思潮,它的特点是对自然与人生进行如实描写,因此也可以说是坪内逍遥的“写实主义”的延续。
早期自然主义文学
日本早期“自然主义文学”以岛崎藤村为代表,具有广泛的社会性。自然主义文学发展至后期,社会性逐渐淡薄,开始将重点转向了描写个人的内在情感,代表作家是小说《棉被》的作者田山花袋,田山花袋开启了日本一种独特的小说形式——“私小说”创作的先河。此外,后期自然主义的代表作家还包括德田秋声、正宗白鸟、岩野泡鸣等人。
“自然主义文学”曾一度成为统治文坛的主流流派,然而进入明治后期,开始出现了反对自然主义文学的文学势力,即主张通过虚构的方式创作小说的夏目漱石和森鸥外。夏目漱石与森鸥外被誉为日本文学史上的两大文豪,在他们的影响下,小说开始被看作是艺术作品。
森鸥外在文坛始终保持着孤高独立的态度,夏目漱石则门下弟子众多,培养了芥川龙之介、内田百闲、野上弥生子等众多名家。反自然主义的文学势力还包括“耽美派”和“白桦派”。耽美派注重个人感觉和对于美感的表达,代表作家有泉镜花、永井荷风、谷崎润一郎等人。白桦派并不像自然主义那样给人以失望或绝望的感觉,而是崇尚积极追求理想的人生态度,因此该派又被称为新理想主义或人道主义。该派作家包括武者小路实笃、志贺直哉、有岛武郎等人。森鸥外与夏目漱石所开启的这场反自然主义文学思潮成为了之后日本文学的主流,并一直持续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
近代日本文学的诞生
新思潮派的兴起
兴起于大正初期的“新思潮派”深受夏目漱石的影响,反对自然主义文学思想。该派成员包括芥川龙之介、佐藤春夫、室生犀星等众多文豪。其中芥川龙之介因创作了大量名作,从而赢得了与森鸥外和夏目漱石齐名的文坛地位。
大正末期,文学界出现了三派对立的局面,即“新思潮派”影响下的“新感觉派”,继承了“自然主义”思想的“私小说”,以及以社会变革为目的的“无产阶级文学”,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新感觉派”的作家有川端康成和横光利一,“私小说”的代表作家主要是葛西善藏,“无产阶级文学”成员则包括小林多喜二、宫本百合子、佐多稻子等人。
昭和初期,“无产阶级文学”曾一度势力壮大,后因当局政府的镇压而逐渐走入低潮,脱离了“无产阶级文学”的作家群体被称为“转向文学”,代表作家有中野重治、高见顺等人。此外,与“无产阶级文学”相抗衡的流派还有以井伏鳟二为代表的“新兴艺术派”、以堀辰雄和伊藤整等人为代表的“新心理派”。
新人作家辈出的战后时代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谷崎润一郎、永井荷风、川端康成等战前即已成名的作家重新开始了各自的文学活动,众多年轻作家也相继推出了新的作品。其中的一大领军流派是以太宰治、坂口安吾、织田作之助等人为代表的“无赖派”。在战后一片混乱的背景下,他们表现出了对传统道德的抵抗和自虐态度。
此外还出现了一批名为“战后派”的作家,他们继承了战前的“转向文学”思想,将战后时期设定为一个自我否定的黑暗时期,描写生存于此种状态下的人类。“战后派”分为“第一次战后派”和“第二次战后派”,“第一次战后派”作家包括野间宏、梅崎春生、椎名麟三等人,“第二次战后派”的代表作家有武田泰淳、大冈升平、堀田善卫、岛尾敏雄、三岛由纪夫等人。
随后登上文坛的作家群体因出现于第一次和第二次战后派之后而得名“第三新人”,该派作家热衷于在日常生活中寻找创作题材。而真正为战后文学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的则是出现于昭和30年代的开高健、大江健三郎等人。他们在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登上了文坛,以前所未有的新鲜和独特的创作风格引发了文坛乃至整个社会的强烈反响。其中尤以大江健三郎为现代日本的代表作家,曾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近代日本文学的发展历程
将年轻人的目光重新引向文学
昭和40年代是日本文学的低潮时期,虽然该时期的文坛出现了以小川国夫、后藤明生、古井由吉等人为代表的“内向的一代”,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该派作家在大众中的知名度和所引发的关注度都比较低。此外,虽然也有像五木宽之和野坂昭如等活跃于银屏上的人气作家,但纯文学领域的发展依然持续低迷。唯有中上健次以纪州熊野为舞台,构建起了一个独特的部落民世界,获得了广泛好评。
在这一时代背景之下,村上龙所著的《无限近似于透明的蓝》一书一经出版即引发了轰动。当时还在美术大学就读的村上龙所著的这部小说在荣获了群像新人文学奖后,很快又摘得了芥川文学奖。书中对沉迷于性和毒品的青年人的描写,以及村上的年少有为引起了强烈的社会反响,特别是将年青一代的目光重新吸引到了文学上。毫无疑问,村上龙的出现极大地推动了日本文学的发展,此后,优秀的年轻作家层出不穷。
例如,在海内外均获得了高度好评的《挪威的森林》《海边的卡夫卡》《1Q84》等小说的作者村上春树,《再见吧,暴徒们》的作者高桥源一郎,《献给温柔左翼的嬉游曲》的作者岛田雅彦,《做爱时的眼神》的作者山田咏美等各种风格的作家都开始活跃于日本文坛。在年轻作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吉本芭娜娜。吉本凭借《厨房》一书初登文坛就迅速获得了以女中学生为主的年轻人的一致追捧。
进入20世纪90年代,出现了有关文学危机的呼声,与此同时,新一代的作家开始登上文坛,该时期的芥川文学奖获奖者有:小川洋子(1962—,《妊娠日历》1990)、多和田叶子(1960—,《入赘的狗女婿》1992)、川上弘美(1958—,《踩蛇》1996)、平野启一郎(1975—,《日蚀》1998)等人。
21世纪初期的芥川文学奖获奖者主要有:金原瞳(1983—,《裂舌》2003)、绵矢莉莎(1984—,《欠踹的背影》2003)、丝山秋子(1966—,《在海上等你》2006)、川上未映子(1976—,《乳与卵》2007)等人。
其中,作品经翻译后在海外获得好评的小川洋子,移居德国并使用德语发表作品的多和田叶子,十几岁时就登上文坛的金原瞳和绵矢莉莎等人在引起了社会关注的同时也取得了商业性的成功。除了小说创作以外,凭借社会性言论发挥着影响力的女性作家们丰富多彩的活动也令人瞩目。
现代日本文学
入门者须知
写实主义
坪内逍遥所著的《小说神髓》批判了江户时代“劝善惩恶”的文学模式,主张小说应以描写“人情”“心理”为主,即“写实主义”,并发表了其理论的实践作品《当今书生性格》。随后,主张如实描写的坪内逍遥与对此提出异议的森鸥外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没理想争论”。
自然主义
19世纪下半叶以法国为中心流行于欧洲的一种文艺思潮,代表人物是法国作家左拉。自然主义认为人类是由体质决定的,而体质又是由遗传和环境决定的,主张通过观察和分析遗传与环境,对人类和社会进行实证性或实验性的描写,以纠正人类和社会的弊病。明治30年代中期,自然主义传入日本,成为日本文学运动的主流。
日本的自然主义分为前期和后期,前期的代表人物是岛崎藤村,后期的代表人物是田山花袋。前期作品具有广泛的社会性,后期作品的社会性淡薄,将重点转向了个人的内在情感,这种倾向直到现在依然是日本文学的一大主流。
夏目漱石
日本文学史上最伟大的作家,被誉为“国民作家”,著有《我是猫》《三四郎》《其后》等多部名作。门下培养了铃木三重吉、寺田寅彦、芥川龙之介、久米正雄等众多作家。夏目漱石的作品以探讨人类的生存之道为题,对近代人的自我和孤独进行了深刻的剖析。其思想摆脱了对利己主义的执着,随顺自然,被称为“则天去私”。
新思潮派
指以《新思潮》杂志为中心的青年作家组成的流派,成员主要为东京大学的学生。该派主张以理智的态度描写现实,并且重视写作技巧的运用。最具代表性的作家是芥川龙之介,他运用纯熟的技巧和精妙严谨的布局,创作了大量具有理性主义色彩的作品。除此以外,还有菊池宽、久米正雄、山本有三、丰岛与志雄等人。
无产阶级文学
受1917年俄国革命的影响,日本掀起了工人运动的热潮。与此同时,在文学界也兴起了以推动工人运动为目的的无产阶级文学运动。从大正末期到昭和初期,无产阶级文学始终占据着日本文学的中心地位,涌现出了小林多喜二、宫本百合子、德永直等一大批优秀作家。然而,随着日本政府采用治安维持法等手段加紧对无产阶级文学的镇压后,大多数作家被迫转向。1935年左右,在小林多喜二惨遭警察杀害后,日本无产阶级文学最终走向了低潮。
原爆文学
以广岛和长崎的原子弹爆炸事件为题材的作品的总称。真实经历过该原子弹爆炸事件的作家作品有:原民喜的《夏之花》、大田洋子的《尸街》和《人间褴褛》、永井隆的《长崎和平钟声》、峠三吉的《原爆诗集》等。
而在没有真实经历过原子弹爆炸事件的作家的作品中,最著名的是井伏鳟二所著的《黑雨》。此外,井上厦所著的《和爸爸在一起》《纸店街樱花旅馆》《少年口传队一九四五》等剧作也颇受好评。著名的漫画作品有中泽启治的《赤足小子》。1983年,原爆文学丛书《日本的原爆文学》(全15卷)也得以出版。
纯文学
在日本近代文学中所使用的一种独特的用语。通常与以娱乐为目的的通俗小说对称,纯文学就是纯粹的文学,即以艺术本身为目的的小说作品。大众文化兴起之后,纯文学逐渐失去了原本的意义。然而,将小说分为纯文学和通俗小说这一做法,本就应该算是日本歪曲了小说这一概念而产生的结果。
中间小说
中间小说也是日本近代文学一种独特的小说类型,出现于1947年左右。中间小说的意思是指介于纯文学与大众文学之间的作品,但实际上它的概念也并非如此明确。中间小说应该说是纯文学派作家为了应对约稿要求而选择创作通俗小说的一种权宜之计。也就是说,我们可以认为“中间小说”是为了解释一些虽不是纯文学,但也很难断言是通俗小说的作品而创造的文坛媒体用语。
私小说
以作者自己的亲身经历和日常生活为题材创作出来的一种日本独特的小说样式。一般认为田山花袋的内心告白之作《棉被》开启了私小说创作的先河。除田山花袋外,私小说的代表作家还包括葛西善藏、尾崎一雄、上林晓等人。虽然有人批判私小说脱离了社会生活,只沉溺于狭小的个人世界,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私小说具有经久不衰的影响力,至今依然在日本文坛中占据着重要地位。
无赖派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在日本的混乱时期出现的一个文学群体,又称“新戏作派”。在各种价值观均处于崩坏状态的时代背景之下,该派作家的特征就是对既成事物所表现出的反抗意识和自虐态度,其中最具影响力的作家是太宰治。太宰治的第一部小说集《晚年》以自己的自杀为创作前提,另一部作品《斜阳》则描写了消逝的美学。此外,无赖派作家还有织田作之助、坂口安吾、石川淳等人。
三岛由纪夫
1949年以小说《假面的告白》奠定了文坛地位的三岛由纪夫一般被认为是“第二次战后派”的作家,但如果参考他之后的经历的话,就会发现他实际处于一个非常独特的地位。三岛由纪夫曾长期对日本战后时代持否定态度,但当日本终于迈入了高度成长时期时,他又开始厌恶起这样的日本,甚至闯入了自卫队试图煽动政变,并在政变未遂后选择了切腹自杀。其代表作包括《金阁寺》《忧国》《丰饶之海》等多部作品。
大江健三郎
东京大学在读期间发表的小说《饲育》获得了1958年的芥川文学奖。大江健三郎作为此前未曾出现过的新型作家,极大地改变了日本文学的面貌。随后,他又陆续发表了《个人的体验》《万延元年的足球赛》《洪水淹没我的灵魂》等轰动性作品,反映了现代人虚无的心理状态。1994年,大江健三郎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成为现代日本文学的代表性作家。
第三新人
在战后文学中,野间宏、椎名麟三等最早登上日本文坛的作家被称为“第一次战后派”,稍后登场的安部公房、堀田善卫等人被称为“第二次战后派”。与此相对,1952至1953年前后开始登上文坛的小岛信夫、安冈章太郎、阿川弘之、庄野润三、远藤周作、吉行淳之介、三浦朱门等作家群体则被称为“第三新人”。虽然“第三新人”基本都是在战争中度过自己的青春时代,但他们并不像第一次和第二次战后派那样乐于讨论思想和政治,而是热衷于以纤细的感觉描绘自己的文学世界。
内向的一代
指昭和40年代的高度成长时期登上文坛的作家们,评论家平野间曾对这一群体的内向的态度提出批判,认为他们过于关注自己的内心世界,“内向的一代”即由此得名。然而,也正是这些内向的一代,支撑起了昭和40至50年代的纯文学的发展。该流派的作家包括古井由吉、后藤明生等人。在“内向的一代”之后又出现了以村上春树和村上龙等作家为代表的“全共斗世代”,但是“全共斗世代”这个名称并非仅用于文学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