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序
20世纪80年代初,弗洛伊德在我国掀起一股心理学狂潮,他用严谨、缜密、睿智的心理分析带领中国人走出梦境、性欲、潜意识的迷思,当时的文学青年几乎人手一本《少女杜拉的故事》。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弗洛伊德热潮进入了全盛时期,其重要著作的译本被读者热烈追捧,“潜意识”这个由弗洛伊德创造的心理学专业术语,也飞入了寻常百姓家,成为了人们的口头禅。“力比多”“本我”“自我”的含义,更是知识分子必须了解和掌握的。20世纪90年代,弗洛伊德热潮开始消退,进入21世纪,中国经济飞速发展,人们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市场上涌现了大量通俗易懂、即学即用的简易心理学书籍,除了心理学专业人士外,普通读者早已忘却了弗洛伊德这个曾经如雷贯耳的名字。弗洛伊德似乎已经成为过去某个时代的标志,让人既熟悉又陌生。
在拜读了弗洛伊德的大部分原版论著,并用两年时间重译了《梦的解析》后,我不禁被他严密的思维分析和有力的论证所折服,深感弗洛伊德这个伟大的名字不应该被世人遗忘,他的理论在今天的日常生活中,依然能为我们所用。在他所有的论著中,《少女杜拉的故事》特别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本书不同于他的其他作品,它不是一篇让非专业人士感到晦涩难懂的学术论文,而是一份情节丝丝入扣、引人入胜、以文学作品形式呈现的心理学病历。
1900年10月14日,弗洛伊德在给他的好友弗莱斯的信中提到,他得到了一份值得记载的病例。“这些日子过得很有意义,我有一个新病人,她是个18岁的女孩。她的病例为我开启了无数智慧之门。”1901年1月25日,弗洛伊德在给弗莱斯的另一封信中,提到上述病历已经完成。他说,完成这次治疗并整理完这一病历后,已经筋疲力尽。“我终于感到自己需要吃点药了。”是什么样的典型病例,吸引了弗洛伊德的全部注意力?为了研究这个病例,弗洛伊德三个月以来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地工作。这个让弗洛伊德如此投入研究的特殊患者,便是《少女杜拉的故事》的主人公杜拉。这份病历由两个梦组成,一个发生在治疗中期,另一个发生在治疗末期。弗洛伊德对这两个梦进行详细解析,深入探索了杜拉的内心世界,解开了她与身边人的多重“三角关系”,将她的恋父情结、性欲念、爱恨情仇抽丝剥茧地挖掘出来。无怪乎有译本称此作品为“侦探小说”,其情节的悬疑诱人可见一斑。《少女杜拉的故事》这部作品不仅涉及弗洛伊德梦的理论、潜意识理论等,而且向读者展示了性的发展和童年经历对心理的影响,是我们了解及掌握弗洛伊德理论的最好途径。
怀着对《少女杜拉的故事》的热爱以及对弗洛伊德的敬佩之情,在近三年里,我反复研究了原著,做了大量笔记,并萌发了对其进行翻译的念头。这部扣人心弦的佳作现已存在几个不同的译本,其中更有精神分析领域权威人士的翻译。但部分译作确实存在被过度诠释的痕迹,译者在杜拉的身上刻下了过于个人化的烙印。作为一个翻译的逐梦者,我始终坚信,译者本就是带着脚镣跳舞的舞者,而那脚镣正是原著的精神。译者的使命是最大程度地还原原著作者的思想和感悟,而并非操弄两种文化的文字。翻译虽然被称作“二度创作”,但这种创作不应挣脱原文的约束,脱下脚镣的舞者也许表演得更为精彩,舞姿更为曼妙,但忘情的舞蹈已然偏离原来的轨道。
《少女杜拉的故事》是一部值得读者反复研究的作品,也是一部对我们日常生活有着极大帮助的作品。因此我在翻译时,始终不敢有丝毫遗漏,不敢有一丝松懈,犹如那在西斯廷教堂里修复古迹的画工,战战兢兢,生怕玷污了这部传承百年的佳作。我衷心希望本译作能在最大程度上还原杜拉的本来面目,让读者看到一个真实的杜拉,一个只属于弗洛伊德的杜拉。
李莉
2015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