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习惯于把手表调快5分钟。这种自欺欺人的方法可以使我避免因为迟到3分钟而无法准时出席会议或者赶上火车的情况,相反,我还能提前2分钟。但是,如果我是一个理性的经济人,我怎样才能成功地欺骗自己呢?
——马克,英国牛津
亲爱的马克:
这是一个巨大的“如果”。经济学家常常用一种模型来解释匪夷所思的行为,即一个人身体内有两个理性代理人,他们都争着显示自己比对方高明。
在你的情况中,其中一个代理人(常迟到的那个)是急躁的,与多喝一小口咖啡所带来的瞬间满足感相比,赶不上火车的风险并不重要。而更耐心的那个代理人却不同意这种做法。你对时间的看法似乎存在一种“黏性”。黏性是零售价格的一个特点,因为零售商在花钱重新喷绘招牌并印制价目表之前,会自己承担一定的通货膨胀成本。然而,在某些阶段,如当价格上升5%或10%时,就必须花钱重新印刷了。
你身上那个急躁的自己,显然会在计算时间方面承担相似的固定成本。如果你的手表被拨快了47分钟,那你每次看表时都会产生这种固定成本,因为做什么事情都提前47分钟比必须进行心算的成本更高。而5分钟的时间,就像价格上涨1%,是更容易接受的。
总结一下,你有人格分裂、时间观念扭曲等问题,而且过于懒惰,以至于简单的加法都不想做。现在,不要再看这封回信了,我怀疑你可能又要迟到了。
——守时的卧底经济学家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你有一块面包,但你已经非常饱了,于是决定将面包送给别人。在你面前,有10个人正等着你的施舍,你只能对他们说一句话,并且你要用这句话找出谁是最饥饿的人。您准备说什么呢?
——迈耶龙·希恩,通过电邮
亲爱的迈耶龙·希恩:
这是一个有趣的难题。实际上,如果真有10个饥饿的人嚷着要我的面包,我可能早就跑到一公里之外的地方了。这也许是含糊其辞,但对于你的问题,我的主要不满之处则更严肃一些。
可能你认为经济学家和逻辑学家的猜谜游戏之间几乎没有差别,然而,在这个特殊的例子中,它们有天壤之别。
经济学的一个基本主张是,协商是廉价的。这些应该得到面包的人所说的话传递不了任何信息。一个骗子讲述的故事可以和最绝望的乞丐讲的一样煽情。
有一种可能,我可以对这些人的背景进行深入调查。然而,那样做耗资巨大,而且所有人都会感到疲惫不堪。如果最大的面包提供者是政府,那么还存在信息滥用的问题。
还有一种做法或许更有风度一些,我可以将面包只提供给那些给我信号的人——一个吃饱了的骗子绝对不愿意给的信号。例如,我可以要求索要面包的人先在泥坑里打滚。但和其他许多信号一样,这样做会造成浪费。更好的办法是让信号具有社会生产力,这样我就可以用面包交换有用的劳动。我们称这样的安排为的是“得到一份工作”。
——缺乏同情心的卧底经济学家
我为什么要洗车呢?反正它明天还会脏的!
——克里斯·史密斯,英国汉普郡
亲爱的克里斯:
你为什么要刷牙呢?反正牙齿明天也会脏的。这种争论也许会引起某些悲观主义哲学家的兴趣,但是经济学能给出更明确的建议。你无法让你的车保持想象中的那么干净,所以你必须在洗车的成本和忍受一台脏车的成本之间寻找平衡点。
考虑一个类似的问题,你的钱包里面应该放多少钱?太多的话,会有被盗或者遭遇通货膨胀的风险。太少的话,要钱包就没有意义了。因为频繁取现比较麻烦,理性的消费者携带的现金将会超过理想数额,渐渐地把这些钱花掉,直到少于理想的数额,然后再提取现金。
现金持有数额的曲线呈现锯齿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规律地上下波动。有了自动取款机以后,取钱就变得更加容易,所以,我们取钱的频率上升了,现金持有量更接近最优水平,曲线图上面的“锯齿”也变得微小了。
这个锯齿模型可以更广泛地应用。例如,它可以解释为什么你像其他人一样要把头发剪得过短,因为这样,头发在生长过程中的平均长度就比较合适。
至于你的车,你必须设法把它洗得比你理想中的更干净,鉴于你问的问题,这应该不难做到。不妨考虑一下带有打蜡和清洗地毯的一整套洗车服务。你的车会变得极其干净,以至于在洗车后的一两周内,你会不耐烦地等着车子逐渐变脏。
——一尘不染的卧底经济学家
我有点儿想吸烟的念头。那些吸烟的人似乎能从中获得很多乐趣。但是,我非常不想让吸烟缩短我的寿命。因此,要让缩短的寿命物超所值,就得获取足够的快乐。那么,我应该在多大岁数开始吸烟比较明智呢?
——彼得,英国伦敦
亲爱的彼得:
你指出吸烟既有收益也有成本,这个观点是正确的,这也意味着,吸烟有可能是非常理性的。你似乎也承认吸烟会上瘾,因为你的香烟消费似乎一旦开始就难以停止。但是,这个消费计划的时机可能不太好掌握。有证据表明,如果你在年轻的时候吸烟,并且能够在死于心脏病之前戒掉,你患上心脏病的风险将会迅速下降(但请不要问我得癌症的风险有多大,我只是一个经济学家,不是医学家。)
暂且不谈医学的问题,我们来看看社会层面的问题。如果你现在20岁,并且毫无顾忌地吸烟,你看上去可能有点儿轻狂、勇敢,而且还有一点儿性感。如果在你60岁时,人们看到你吸烟,他们不会认为你是在58岁才染上吸烟这个恶习的,他们只会认为你从未把烟戒掉,会比较同情你。
因此我的建议是,吸烟的最佳方案是要么永远不抽,要么在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并在合适的时候迅速戒掉。你的选择取决于诸多因素,其中之一就是你对自己意志力的判断。这很难预知。或许,你应该告诉你的私人医生你打算开始吸烟,并且问问如何在开始吸烟后把它戒掉。至少,你要得到他的建议。
——吸烟上瘾的卧底经济学家
我是一位移民者,在英国住了很长时间,知道在出门时不能不带雨伞。我的很多同事都缺乏这种前瞻性,因此,我经常在雨中撞见淋湿的他们。
我总是会让他们和我一起打伞,并且我注意到了一种现象。外国人通常会乐意接受我的帮助;事实上,曾经有个纽约女孩在我们一起打伞走路时还挽着我的胳膊。但是,那些世代居住在此的英国人却宁愿被雨淋湿。
从成本——收益角度分析,我的伞似乎是更好的选择。然而,对亲密关系的恐惧似乎超过了自我利益。
您能解释这是为什么吗?
——科斯莫,英国伦敦
亲爱的科斯莫:
看来,你对英国伦敦人的评价似乎不高啊。你认为我们很愚蠢,即使身处这样的气候条件下,我们也总是不带雨伞。你也认为我们是自私的,你确信我们渴望得到你这个聪明的外国人随身携带的伞。并且,你还认为我们感情淡薄,不像那位活泼漂亮的纽约女孩,能让你如此享受雨中漫步的浪漫。
其实,除了认为我们是自私冷漠的傻瓜之外,还有另外一种解释。我们不喜欢雨伞,认为它只适合保加利亚的杀手。毕竟,雨伞除了把雨溅到别人身上之外,没有什么用途。伦敦是个繁忙的地方,如果英国人都像你一样打伞,那么公共秩序根本无法忍受。直到最近,一个强大的文化规范解决了这个问题。既然移民者的雨伞妨碍了公共秩序,那就只有一个合理的办法:像机动车进城费一样,对雨伞征收高额的税。
——冷冰冰的卧底经济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