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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万美元的房子怎么只卖了3 000美元

2020年7月14日  来源:卧底经济学 作者:[英]蒂姆·哈福德 提供人:frame99......

30万美元的房子怎么只卖了3 000美元

在20世纪90年代后半叶,美国政府聘用博弈理论家帮助出售频谱使用权。这一任务并不轻松。对竞拍洛杉矶牌照和圣迭戈牌照的公司来说,要么买下两张牌照,要么一张都不买,因为运营相邻的网络成本更低。但在还不知道谁将得到圣迭戈的牌照时,如何明智地竞拍洛杉矶的牌照?博弈论的一个部分就代表了这种复杂问题。博弈理论家设计了一系列复杂的并行拍卖方案。

开始时牌照的出售非常成功(政府获利丰厚),但几次拍卖会之后,问题就来了。那些博弈理论家将复杂问题处理得很好,但却犯了一些简单的错误,如在公布竞拍价格时,未将价格四舍五入到千位。各公司利用这一点,在竞拍时故意报出包含地区代码的价格。这样竞拍者就可以发出信号,说明他们喜欢哪些牌照,如此一来,各公司不必相互间展开激烈竞价,就可以瓜分美国的电信市场。这种做法甚至不需要一种(法律)协议,因为拍卖会允许发出这种明确信号。这像是在作弊,但没人能够证明。首次拍卖的3年后,在1997年4月的拍卖会上,政府筹集的钱还不到其期望收入的1%,据很多评论家分析,这是因为各家公司已学会通过避免相互竞争去作弊。

这就相当于将你30万美元的房子卖了3 000美元。这种事情的发生好像很难理解,但其实很简单。如果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潜在买主要买你的房子,他们可以协商好,相互间不进行竞价。低价买下房子的人需要想办法去补偿其他人。最明显的补偿方式就是,在未来的拍卖中不与他们竞价。以同样方式,各电信公司好像找出了一种办法,同意在不同地区频谱牌照的拍卖会上,相互间不展开竞价。这是对博弈论的羞辱,只比将牌照免费赠送稍强一点。

换一种方式看美国拍卖的问题就可以发现,其实是那些博弈理论家未能明白,他们所分析的内容只是一个更大的博弈的一部分。政府就像是一个得意扬扬的扑克牌玩家,未能注意到房间里隐藏的摄像头,也没发觉其他玩家正在点头眨眼打暗号,轮番将钱装进自己的口袋。他心目中认为自己在玩的游戏,其实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游戏。

针对笨人的博弈论

无论是拍卖会上的共谋还是打牌时的作弊,现在都必须清楚,博弈论既是数学,也是艺术。所有的博弈在模型化之前,都需要某种简单化的假设,如果理论家采用的是错误假设(例如,竞拍者不会利用地区代码协调出瓜分市场的方案),那么他们就会针对错误问题得出完美答案。

最艰难的挑战之一植根于博弈论的起源:它是由纳什、冯·诺伊曼等人研究发展起来的,而这些人几乎都是拥有超人的才智。这既是博弈论的巨大优点,也是它的巨大缺点,因为博弈论要成功,它必须提供关于普通人的理解。博弈论在表达人们将采取的行为方式时,就像是在给出一个数学等式的解法。它假设高度理性的玩家能够马上解答极难的问题,而如果用博弈论作为实用工具去解释普通人的行为,那么这种假设就显得不现实了。纳什和冯·诺伊曼的确能够马上解答此类问题,而我们这些普通人则做不到。

例如,博弈论告诉我们,国际象棋不值得下,因为从理论上讲,棋局的结果是注定了的:一位玩家能够决定结果。然而,我们不知道决定结果的是执黑棋的人还是执白棋的人,我们不知道被决定的结果是赢还是平,而且我们肯定不知道这盘棋的对局过程。我们只知道,从理论上讲,被决定的结果是可能的。在现实中,就连最出色的玩家(电脑或人类)都不知道这种最优策略,而现实中的一盘棋结果如何,那是很难预先确定的。因此,如果我们都足够聪明,知道如何下国际象棋,而一种理论告诉我们国际象棋无关紧要,那么这种理论有何用处?

并非所有人都能像天才那样思考。在玩扑克游戏时,我们多数人拿到好牌时会加大赌注;冯·诺伊曼说,正确的打法是在牌可能最差时加大赌注。当2000年冯·诺伊曼的信徒克里斯·弗格森(Chris“Jesus”Ferguson)赢得世界扑克牌联赛的冠军时,他证明了这一点。但与你的伙伴们在车库里玩牌可不是世界大赛,对于醉醺醺的乱吹牛的玩家,博弈论做何解释呢?

这种异议并不能形成对博弈论的致命打击。对于各种错误、遗忘、误报,还有参照冯·诺伊曼无法企及的高标准玩家可能遭遇的任何失败,都可能建立起模型。难题在于,需要考虑的错误越多,博弈论就会变得越复杂、用处就越小。对于博弈理论家来说,利用经验与利用纯理论同样重要,因为如果博弈变得太复杂,以致玩家无法理解,那么理论就会不实用,因为理论不能告诉我们它的实际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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