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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实现发展

2025年1月8日  来源:援助的死亡 作者:丹比萨-莫约 提供人:gushang23......

是时候停止这样的假想了,即认为以援助为基础的发展模式将为世界最贫 穷的国家带来持续的经济增长。这是不可能的。

问题是我们怎样才能让非洲国家放弃外国援助而接受“援助的死亡”的建 议呢?它们可以像南非或博茨瓦纳那样自愿地采取行动——但是如果它们不这样做而是选择轻而易举的援助呢?

让我们再退回一步,回想一下1982年8月,当时墨西哥财政部长给国际货 币基金组织和美国财政部等部门打电话,通知他们墨西哥不能偿还债务。如果 是在非洲,这种情况反过来了又会怎样?

如果非洲国家领导都分别接到了来自世界银行、西方国家这些主要援助方 的电话,告诉他们五年以后援助将停止并且是永久性的,那又会怎样呢?尽管会有因紧急救援而产生的例外,如饥荒、自然灾害等,但援助将不再试图解决非洲 的一般经济困境。

如果是这样,会发生什么事?

非洲会有数百万人因为贫困和饥饿死亡吗?或许不会——现实情况是非洲 被贫困所困扰的地方看不到援助。会有更多战争、更多政变和更多暴君吗?值得怀疑——如果没有援助就意味着你正在拿走引起冲突的大诱因。会停止修建 道路、学校和医院吗?不大可能。

如果援助停止了 ,你认为非洲人会做什么,会是简单地照旧吗?太多的非洲 国家已经跌入谷底——缺乏治理,被贫困所困扰,每天都在越来越落后于世界其他地区:没有比这更差的了。

是不是更有可能这样:在一个没有援助的世界,大多数非洲人的经济生活得 到实际改善,腐败行为减少,企业家数量增多,非洲发展的发动机开始轰隆运转?这是最有可能的结果——只要有真正的机会让自己、孩子和非洲的后代过上更 好的生活,非洲人会抓住它,前行。

如果其他的发展中国家没有援助也做到了 (实现经济持续增长,收入提高, 将十亿人从贫穷的边缘拯救出来),为什么非洲不能?要记住,就在30年前,马 拉维、布隆迪和布基纳法索的人均收入就超过了中国。戏剧性的改变始终是可能的。

一、迎难而上

我们怎样将“援助的死亡"计划付诸实践,确保非洲获得坚实的经济基础呢?在援助者的那通电话之后有三个相关的步骤。

首先,制定一项降低国家对援助依赖的年度计划。在东戈的案例中,应该使援助每年减少14% ,即在5年内将其从收入的75%下降到5% O在第一年,东戈 仅有61%的收入来自援助,而不是75%。现在它还需从其他的援助方式中获得 它需要的14%的收入。第二年,东戈不得不在援助之外找寻28%的金融资本,接下来的一年为42%——几乎是它所需的一半。

其次,我们提供了一组融资选择:贸易、外国直接投资、资本市场、汇款、小额信贷和储蓄。应该毫不奇怪,终结援助的处方是以市场为基础的,因为除了根植 于资本流动和竞争的思想,没有其他经济思想能在最短时间内成功地使最大多 数人摆脱贫困。

最后,一国寻求获得资金取决于特定的条件。例如,以贸易为导向的商品经济,如赞比亚、肯尼亚和乌干达(实际上是大多数非洲国家)应该考虑促进与中 国和其他新兴国家的贸易。同时,最近获得信用等级的15个非洲国家确实应该 看到加蓬和加纳在利用资本市场方面的领先地位。

一旦这项融资计划到位(东戈知道需要多少),必须审慎地执行政策,不能入不敷出。就像一个收入下降的家庭,东戈有两个选择:削减开支或者从其他地 方寻找资金来维持同等水平的花费。有人可能会希望任何削减都应该针对非本 质的、无关紧要的开支(如宫殿,私人飞机,到法国的香榭丽舍大街购物旅行),而不是学校、医院和基础设施。利用不同的融资方式,杜绝同样的腐败行为,学 校、医院和基础设施的建设都会变得更便宜。但是,为了维持同等水平的花费, 东戈就需要利用其他收入来源。执行“援助的死亡”计划,获得资金的渠道将不仅可以帮助维持同等水平的开支,也将激励经济增长,增加纳税中产阶级,从而 拓宽东戈的财务选择。

当然,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一个不良政府使用新获得的资金来故伎重演。一 些非洲国家的领导人已因购物旅行而臭名昭著(如,津巴布韦总统夫人格蕾丝?穆加贝因喜好在伦敦奢侈的哈罗兹百货公司购物而出名),一些人可能再次受到诱惑。但是,如果他们将援助计划的私人资金用于这些目的,(鉴于援助 这个“打开的钱袋”每年允许他们这样做)他们将只能侥幸一次。例如,如果一 个政府想窃取债券的收益或者对出口商施加惩罚性税收,那么贷款人将不再提i供贷款,出口商会停止出口。久而久之,经济“大饼”将会变得越来越小—最 终收缩到没有。的确,有人会说津巴布韦的穆加贝之所以在位那么久,当然不是因为津巴布韦急速增长的经济,是因为他有大规模的外国援助支持一一2006年 有3亿美元的外国援助被送到那里。事实上,如果没有援助,穆加贝可能早就下台了。就外国直接投资而言,中国人希望有所回报。即使有80%的现金交易被 窃取了 ,他们仍然要求修建好道路、生产出商品。钱被窃取始终没有完美的解决方案,但至少有一部分现金收益必须归这个国家。

“援助的死亡”模式的第三个阶段是加强制度建设。“援助的死亡”的核心 是责任。国家有义务提供公共产品,确保透明度和提供促进私营部门繁荣的健康环境——这是过去援助模式的最大弱点,如果不能做到这些就必须负责任。

在《国富国穷》一书中,大卫-兰德斯建议,“理想的增长和发展型”政府应该:

确保私有财产权,更好地鼓励储蓄和投资;确保个人自由的权利 反对滥用暴政 犯罪和腐败;保证执行合同的权利 提供稳定的政府 受公开 规则的管理 提供负责任的政府……提供诚实的政府 不追求利益和地位;提供稳健的、有效率的、不贪婪的政府 …… 降低税率,减少政府对社会盈余的 主张。①

然而,这不是大多数非洲人生活的世界。在他们依靠援助的世界里,政府在 所有的这些任务中都失败了——惨痛的失败。

但是,所有这些像听起来那样容易吗? 一个电话,所有的这些就能到位吗? 为什么不能?发展不是一个神话;“援助的死亡”计划的每一个构成部分都已通过验证过并取得了成功——政府和政策制定者知道这些。

援助制度已经存在了 60年(以这种或那种形式),显然没有促进经济增长, 也没能减轻贫困。假如在其他任何领域(商业、政治)不允许有这样的不良记录存在,为什么没有打这个电话呢?

二、谁会为大家承担风险

“援助的死亡”计划很容易执行。它需要的和缺乏的是政治意愿。但各种 政治动机都反对打这个电话。

西方的捐赠者有援助业要养活,有农民要安抚(当贸易壁垒被取消后农民显得更脆弱),有自由主义“利他”意图的选民需要缓和,他们自己还面临着经济挑战,根本没有时间为非洲的消亡担忧。对于西方政治家来说,维持援助现状, 只需签一下支票,这相当容易。

对于非洲领导人来说也一样,没有直接的诱因让他们放弃援助的模式一当然,如果国家的经济能得到快速改善,他们会这样做。然而,要在没有援助的 情况下看到经济前景,需要一种长期的和无私的视角,而不是像今天(国内的和 国外的)的一些政策制定者一样缺乏远见。

不幸的是,仍然只有很少的(非洲)政策制定者批评援助的惨淡表现。在 2007年9月《时代》杂志的一次采访中,卢旺达总统卡加梅评论:

现在,摆在我们的捐赠者和伙伴面前的问题是:已经花了这么多钱,结果有什么不同呢?过去的50年,你们已经花费了 4 000亿美元援助非洲。但是有什 么可以展示的吗?捐赠者应该问问:我们做错了什么或者我们正在帮助的人做错了什么?显然,有些人没有做对。否则,你花了钱应该有东西拿出来展示。

捐赠者也犯了许多错。他们多次假定他们知道非洲国家需要什么。他们想 成为那些可以选择在哪里投钱并经营它的人,而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在其他情况下,他们只是简单地与错误的人选合作。结果,钱丢了,最后落进了这些人的 口袋。我们应该纠正这些情况。

同样地,塞内加尔总统瓦德(Wade)在2002年时说过:“我从没见过哪个国 家通过援助或贷款发展起来了。欧洲、美国、日本以及其他亚洲国家和地区如中国台湾、韩国和新加坡实现了发展,是因为它们都信奉自由市场。这没有什么神 秘的。非洲在独立后选择了错误的道路。”①的确,是时候来改正了,不能再被媒 体炒作、平民论者和考虑不周的玩笑支配了。

那些首当其冲遭遇经济灾难的成千上万的非洲普通民众,当然有动机去改变援助机制。如果可能,他们会这样做,谁不会呢?但是,他们在隐蔽(常常不 是太隐蔽)的恐吓、惩罚甚至死亡的威胁下勉强维持其生存。

这个问题可以交给西方民众。他们有权力,可以掌握改革的关键。毕竟,多亏了 6万名普通美国人写信给美国国会,表达了他们希望到非洲国家开展自由 贸易的渴望,于是《非洲增长与机遇法案》诞生了。①这是我们所需要的行动主义,可以用来帮助启动非洲的发展日程,将其纳入正确轨道。

援助来自西方(而且继续如此),援助的收回也取决于西方。为什么西方人 没有要求有所成效?毕竟,他们的钱化为了乌有。也许有些钱起了作用,但你几乎不可能听到援助者关于“非洲的杯子空了一半”②这种威胁的喧嚣。

他们会说,援助起作用了——对援助成功的真正检验是:如果没有援助,成 千上万的非洲人可能已经死了。我们不会真正知道这是否是事实(尽管我们的确知道有些没有依靠援助的国家,包括南非和博茨瓦纳,已在不断做得更好), 对援助的辩护正在改变游戏规则。援助最初被设计出来并不是简单地以维持生 存为目标。正如多年前在新罕布什尔酒店(the NeW HamPShire hotel)最初设定的,援助的目标是持续的经济增长和减轻贫困。正是依据这些目标,援助应该接 受审判,也因这些目标,它失败了。

西方社会有道徳义务來帮助贫穷国家吗?显然道德主张占了上风。的确, 人们会希望西方道德说教者采取措施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而不是长期阻碍他们,使他们处于经济绝望的危险境地。援助支持者会采取这样的解决方案,即平 均主义地对待捐赠者的捐助。如果不是给一国政府写一张2 500万美元的支 票,为什么不在其国民中平均分配这些钱呢?这要的话,在一个有Iooo万人口 (相当于赞比亚的人口)的国家,每个公民能得到25美元——赞比亚当前人均 收入的l∕10o与“援助的死亡”建议一样,这实际上是一种汇款捐助模式。

尽管乔装打扮过,但无限制的拨款转让并不是“援助的死亡”计划想要的。 但是我们能想象,这样的汇款怎么可能是有效融资方案的一部分?

值得指出的是,也有一些以“有条件的现金转移”概念取得的显著成功;这 些现金支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奖金)是用做给穷人的一种鼓励,鼓励他们执行那些能帮助他们摆脱贫困的任务(例如,好好上学,工作几个小时,提高考试 成绩,看医生)。有条件的现金转移的想法在一些发展中国家如巴西、墨西哥、 尼加拉瓜和秘鲁已经取得了显著的成功(类似的计划正在纽约市的一个区试行)。研究显示,该方案在减少营养不良、提高入学率和降低童工使用等方面是有帮助的。

有条件的现金转移计划(当然是在发展中国家的背景下)的内涵有三方面:

回避政府(意味着避免官僚和腐败);支付是在确实做事而不是什么都没做的基 ;础上兑现的,而后者在接受援助的情况下经常发生(非常简单,如果你没有达到某些行为标准,没做某些事,不符合规定标准,你就得不到钱);钱的确是用在了真正需要它的人手里。该计划在发展中国家已经取得了成功,为什么没有在非 洲积极地开展呢?假定政府间援助必定会失败,这样做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

如果不考虑道德问题,对西方来说,有基于国家利益这样好的理由去提供帮助。对于纷乱的伊朗、伊拉克和阿富汗,非洲的脆弱和贫困状态是全球恐怖主义 者的天然庇护所。千疮百孔的边界,无力的法律执行和安全制度,丰富的、随手 可得的自然资源,不满的民众和冲突地带,这一切为各种各样的全球恐怖主义组织提供了完美的繁殖地。

非洲灾难的四个方面——腐败、疾病、贫穷和战争——能轻易地穿越国界,将西方人置于同非洲人一样的危险。当然,窃取的并被转移到欧洲银行账号的 钱能资助恐怖主义者的活动;疾病、贫困和战争引发剥夺难民公民权的浪潮,制 造难以抵制的移民,这些都会给西方国家造成严重的负担。

西方可以选择忽视所有这些问题,但是不管你愿不愿意,中国人要来了。而且,中国人引领全球的运动在非洲将得到加强。开始是经济,他们在非洲拥有了 银行、土地和资源后,他们的远征将结束,那时他们就获胜了。

中国人的主导是否是为了非洲大众的利益已经无关紧要了。这并不是低估非洲人有多在意自由和权利——他们确实在意。但是,对于一个东戈农村妇女 来说,她更关心今晚有食物放在餐桌上而不是40宪以后对其民主自由的威胁。中国承诺了今天餐桌上的食物、明天给她孩子的教看和在可预见的未来她可以 赖以维持生计的基础设施。

西方犯的错误就是什么也没有给。中国成功的秘诀是它涉足非洲都是为了商业。西方为非洲提供了援助,但最终并不关心结果;这就创造了一个精英圈, 大多数人被排除在财富之外,随之带来的是政治不稳定。

另一方面,中国将钱送到非洲并要求有所回报。随之而来的是,非洲人有了 工作、道路、食物,更多非洲人的生活得到了改善,也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政治稳定(至少是暂时的)。这是经济的问题。例如新加坡这样的一些地方已经显示, 即使在缺乏民主的情况下,当大多数公民的经济得到了改善,就有和平。在非 洲,2008年如果普通的肯尼亚人在既得经济利益中的份额减少,那么发生在肯 尼亚的纷争可能还会大大地延长。这种情况可能会一直延续,因为,像其他任何社会一样,不幸的是总有人们处于边缘地带,他们尚未成为完全的经济利益相关 者,不能分享经济增长的福利。中国在非洲的活动正在大踏步进行——西方忽 视这一点就得自行承担风险。

固定的发展公式和过去的旧制度有用吗?当然,这并不会帮助非洲真正实 现持续增长和减轻贫困。为了支持非洲实现这一目标,需要与目前援助型的发展政策这种浮士德式的交易断绝,需要去除在今天的发展讨论中盛行的僵化政 策(和程序)。幸运的是,尽管进程缓慢,但在正确的方向上已经有了一些行动。 也许是为了响应众所周知的口号,或担心在曾经是主角的发展游戏中变得越来越不相干,国际组织正在改变他们的论调。

来自新兴世界发展机构的高层们(技术专家和决策者)倾向于包容更多的 视角——谁能更好地帮助塑造新的发展方向?例如,2008年世界银行选举林毅 夫(JUStin Lin YifU)为首席经济学家(被认为是国际经济机构中的二把手),这一 位置此前一直被美国人或欧洲人占据d

同时,一些用于发展融资(例如债券资本市场和散居债券)的术语,如公私 合营和私人资本解决方案,已经进入到发展的词汇表中,开始更加强调私营部门的作用,而且似乎开始质疑而不仅仅是坚持现有的发展模式。这无疑是个好的 开始。现在正有数十亿美元的“热钱”(对冲基金、国际银行、私人股本基金)进 入非洲。非洲的私人资本时代现在才刚刚开始,而且非洲必须对这种趋势加以扶植才能使之继续下去。

还需要做更多(更多更多)来消除长期存在的弊病,以此纠正一直以来的灾 难性错误,使非洲获得坚实的经济基础。同时,必须建议国际捐赠者和组织改变其发展观念,即从20世纪70年代糟糕的经济政策(主要是中央计划经济)转向 今天已经成文(在华盛顿共识①)的良好的市场政策。我们需要提醒非洲各国,如果不摆脱援助,那么新的、更好的发展机制的有效执行将仍然保持低劣、无效, 甚至是灾难性的。

非洲的发展僵局需要一种新的意识水平,更大程度的创新和诚实地对待什么对发展有效、什么到目前为止对发展无效的问题。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依 赖援助是无用的。让我们结束这样的循环。

种树的最佳时机是二十年前

其次就是现在

非洲谚语


浙江师范大学非洲研究院《非洲研究文库》

非洲大陆地域广阔,国家众多,文化独特。近年来,中国与非洲国家的交往合作迅速扩大,中非关系的战略地位日益重要。目前,中非关系已超出双边关系 的范畴而对世界产生多方面的影响,成为撬动中国与外部世界关系的一个支点。 在此大背景下,中国社会产生了认知非洲的广泛需求,需要对非洲国家的各个方 面、快速发展的中非关系等展开深入系统的研究。

浙江师范大学非洲研究院为国内高校首家综合性非洲研究院,创建的目标在于构建一个开放的学术平台,聚集国内外学者及有志于非洲研究的后起之秀, 开展长期而系统的研究工作,以学术服务于国家与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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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助的死亡》

《东非史》

非洲研究译介系列

([赞比亚]丹比萨.莫约)

([美]罗伯特.马克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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