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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破坏的火腿生产(2)

2020年6月26日  来源:大自然的社交网络 作者:【德】彼得·渥雷本 提供人:xiezi96......

当栎木林的面积继续扩大后,我们该做些什么呢?难道我们就不能持续给鹤喂食吗?关于如何保护这些鸟类朋友,我们面临一个基本的难题,这个难题与科学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而更多涉及我们的情感:这些可爱的鸟儿可以在冬天不离我们而去吗?那些没能在冬天迁徙到温暖南方的鸟儿,只能团成一团,待在树木或灌木的枝叶上瑟瑟发抖;而与此同时,我们却在温暖的小房间中,透过玻璃静静地看着它们。因为鸟类同我们人类一样,是恒温动物,所以它们必须保持较高的体温,甚至比我们人类的体温还要高一些,大约在38摄氏度到42摄氏度之间。

幸运的是,鸟类自有一套大自然馈赠的装备,那就是非常保暖的羽绒,这让它们能更容易地保持体温。羽绒的保暖效果非同凡响,不然我们也不会把它们塞到我们的冬季大衣里。另外,鸟类竖起的羽毛形成一层很厚的空气层,使身体更“蓬松”,由此产生的球形效果减小了鸟类体表面积与体积的比值,从而减少了散热。除此之外,鸟的腿部还有一个热交换机制,流向脚部的血液可以将热量传导给从脚部向上流动的血液。而这样,鸟类裸露的下肢温度基本降至0摄氏度。正因为如此,水鸟在冰冷的池塘划水时,它们裸露的双脚才不会感到疼痛。

然而,一个生物的体积越小,与体积相对应的相对体表面积就越大。做个对比:一头熊每千克体重所对应的皮肤比重,要远远小于一只小鸟的,所以从每千克体重来看,熊向体外散发的热量比鸟类低很多。就说那些非常小的鸟类,比如只有五克重的戴菊,在保存热量方面,就存在很大问题。戴菊的嗓音非常尖细,倒是十分适合用作听力测试——它们的声音频率非常高,以至于很多年龄超过50岁的人,就已经没办法听到它们的叫声了。(我目前还勉强可以听得到。)

很遗憾,戴菊这美妙的歌声对于保暖并没有起到什么实际作用,而那些通过皮肤与羽毛持续损失掉的热量,也需要不断地补充回来,不然的话,这小小歌唱家很快就会被冻死。这也就意味着,它们必须不停地进食。

当熊舒适地在它的洞穴中冬眠的时候,山雀、欧亚鸲(译者注:即知更鸟)以及其他的鸟类正不断地寻找着富含能量的食物。但遗憾的是,它们当中的大部分还是找不到足够的食物。甲壳虫和苍蝇深深地隐藏到森林地面的落叶中,或者钻进某棵倒塌大树的死木头里。与此同时,灌木的果实和草本植物的种子,不是被深深地埋进雪里,就是已经被采食干净。这也就不奇怪,为什么相当多的鸟类在它们生命的第一个年头就饿死了。欧亚鸲的平均寿命仅有12个月多一点,虽然这种鸟能够很容易地存活四年,甚至更久——前提是它们有足够的食物。

当您看到一个小小的已经冻僵的小羽毛团蜷缩在您花园中的时候,您会不会怜悯之心油然而生,进而产生无论如何也要帮帮这小家伙的念头?在我作为许梅尔地区森林管理员的前十五年中,曾经非常教条地认为:喂食即意味着干预,也就意味着对营养状态做出非自然的改变。当人类建造一座鸟屋并为鸟儿提供谷物和脂肪类食物时,一般只有某几种鸟类的数量会增加。这几种鸟类的幼鸟得以在冬天存活下来,然后在第二年春天这些鸟群就会变得异常壮大——损害其他那些没能到达鸟屋的鸟类。况且鸟类的出生率与它们在冬季的损失率是完美调配好的。那些幼鸟死亡率很高的鸟类,会很自然地增加产卵数量以及每个季节的产卵次数。

那么,人类真的可以就这样对鸟类进行干预吗?在很长一段时间,我对这类鸟屋持完全拒绝的态度,尽管我的孩子们多次恳求我能搭建一个鸟屋。现在回想起来,我会觉得有些遗憾。大约十年前,我慢慢开始有些心软,同意搭建这样一个鸟屋。我把鸟屋安置在厨房窗外,以便我们全家在吃早饭的时候就可以观察到它。我的妻子米丽娅姆和孩子们都兴奋异常,马上在窗户边摆放了一个望远镜和一本鸟类图鉴。

随后,一个历史性时刻伴随着一位出乎意料的“客人”到来了,那是一只中斑啄木鸟。我个人特别喜欢这类鸟,因为它们经常和老阔叶林联系在一起。然而,中斑啄木鸟现在的处境已经很危险,因为它们只有在非常古老的山毛榉林里才能舒适地生活。其中一个原因听起来非常老套:那些树龄小于200年的山毛榉,拥有非常光滑的树皮。只有那些久经岁月的古老山毛榉,才会像老人一样生出褶子和皱纹;也只有这样的古树,小啄木鸟才能在树干上找到它们的落脚点。顺带一提,这种彩色的小啄木鸟不太喜欢在树木上打洞,这点与它们的同类不同,或许因为它们在打洞的时候会头痛。

一般来说,这种小啄木鸟可能会直接使用其他鸟类弃用的旧树洞,也可能会选择树干上那些已经腐烂的部位(当它们必须亲自动手或者说动喙的时候才会在树木上打洞),因为那里的木头已经软化并易于钻洞。就是这样一只胆小而又稀有的小鸟,有一天来到我的鸟屋。在此之前,我已经基本肯定,在我负责的林区里没有这种中斑啄木鸟存活。它的出现给我带来双重的喜悦,一方面是为这类鸟,另一方面是为这片森林。这个物种的存在可以被看作一个良好生态环境的标志,而这标志竟然自己主动送上门了。自此,我一直期待着这类特殊的森林大使能再次出现,而它们也确实经常出现,因为鸟类中少有的几种会在冬季忠实地留在它们的原居住区域,而中斑啄木鸟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这个鸟屋给我带来了如此多的惊喜,但我还是要再一次提出之前的那个问题:人为的冬季喂食从生态角度来说是否正确?因为无论如何,它确实是改变了鸟类世界的游戏规则。这改变带来的影响到底有多严重呢?弗莱堡大学的格雷戈尔·罗尔斯豪森以及他的研究团队对此做了相应的研究。他们研究了黑顶林莺的两个不同群落。这种跟山雀差不多大的鸟类非常容易辨别:它们的翎毛是灰色的,头顶上一小片毛的颜色与身体不同,就像戴了顶帽子,雄性的毛冠颜色为黑色,而雌性的为棕色。这种鸟会在我们德国这里度过夏季,然后在秋季迁徙到更温暖的地区,比如西班牙。在那里,它们主要以浆果和水果为食,来摄取营养,而有时它们也吃些橄榄。但是从20世纪60年代起,第二条迁徙路线慢慢形成,这条路线的目的地是更加往北的英国。因为英国人是狂热的鸟类爱好者,他们把本土的鸟儿喂得非常好,以至于那些鸟群已经没有再向南迁徙的意愿了。

这条通往“小岛”的飞行路线,相较于飞往西班牙的,明显要短得多,加上英国当地的鸟类饲料和橄榄的品种与西班牙如此不同,以至于黑顶林莺原有的鸟喙形状,对于新的食物环境来说变得不那么有优势。结果就是:飞到英国的黑顶林莺中,有一部分鸟儿在过去的几十年间,开始产生一些变化,这变化同时体现在外观和基因上。它们的喙慢慢变窄变长,而翅膀则反之,慢慢变圆变短。这两个改变都是为了更好地适应鸟屋的生活环境,因为新的鸟喙形状可以使它们更方便地获取鸟屋中的种子和脂肪。它们翅膀的形状已经不再适合长途飞行,但却改善了它们的敏捷性,而这种敏捷性对于它们能在花园里做短距离的飞行是必不可少的。另外,因为这些发生改变的鸟儿与之前的种群基本不会配对,所以这里渐渐形成了一种新的鸟类——一种由于冬季喂食而产生的新类型,这正是人类对自然严重干预的一个结果。而这一干预最终会带来负面的影响吗?首先要说明的是,一个新物种的诞生的确是一件幸事。物种的多样性一直会给生态系统带来收益,而这次的收益表现为:对于环境的改变,鸟类进化出了更好的适应能力。但是,如果这些变种的鸟类重新与原有的鸟类进行交配,那么事态就会变得很严重,因为那样的话,原有的遗传基因就会被改变,以至于很有可能原有的黑顶林莺这个种群将不复存在。

这一事实,我们可以从很多人工培育的植物上得到验证,比如那些果树。基因纯粹的野苹果树或者野梨树现在已经非常少见,也有可能已经彻底绝种了。因为在人类几千年的文化历史中,水果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已经同人工培育联系在一起。对蜜蜂来说,为人工培育的果树或是野果树授粉,完全没有差别,它们也会把人工培育的水果树花粉带到野果树的花上,因此遗传因子也就混合起来,而野果树的后代也就发生了改变。总有那么一天,最后一棵纯天然的果树也会由于昆虫的叮咬而倒下,这样自然界中就只剩下混合品种的存在。基因纯粹的野果树消失了,会造成很严重的影响吗?这一点没人知道,但是最起码这对大自然来说是一个损失。如果您仔细注视任意一头牛的双眼,都有可能会从中看到原始牛的影子——可惜(从基因角度来看)那仅仅只是个轮廓。将现代牛重新变回原始基因时的模样,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而目前,只剩下一些类似于原始牛的海克牛群,还穿梭于某些自然保护区,但它们也仅仅是外观与原始牛相近的培育品种而已。

火腿 / 黑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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