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出门逛街,在某个商店门口,我们吵架了,原因是他想买某样东西,我调侃了几句,他突然爆发,冲着我大声嚷嚷,赌气不买,转身回家了。
我愣愣地站在商店门口,看着他离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一句无关痛痒的话而已,怎么就点燃炸药包了呢?
回家以后,我若无其事地和他说话,装作没事人样儿。他起先不理不睬,随后就忘了吵架那回事。
我无意改变什么,只是这一现象提醒我注意到一个问题:平时待外人从来是笑脸相迎的他,为什么会对我时常恶语相向?
如果我们没有结婚,只是恋爱关系,他会对我大发雷霆吗?
显然不会,恋爱期间,他简直是百依百顺,就算我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找个梯子爬上去摘。
如果我们是两小无猜的朋友,他会如此对我吗?
应该不会,朋友再亲,也会翻脸,一旦翻脸,就可能老死不相往来。不像婚姻,想要分手,还有一堆的手续要办。
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手了,在大街上相遇,他还会如此冲我说话吗?
想必不会,在陌生人面前,我们总要保持起码的体面。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分为强关系和弱关系。父母、子女、兄弟姐妹、配偶是强关系,由血缘和姻亲相连,很难分隔,而同事、同学、朋友等是弱关系,需要精心维护才能保持良好。
所以,不需要维护的强关系,就成了我们发泄的情感垃圾桶。反正打也打断,骂也骂不跑,就算跑了,也得回来。果真如此吗?
在所有的强关系中,婚姻是最亲近的,却也是最脆弱的,靠一纸婚书维持法律地位。
在强制性关系中,彼此之间的关系就会比较微妙了。比如靠血缘强制联系的父母与子女,反正无法挣脱,也只能接受彼此的入侵了。但靠法律联系的婚姻关系则不同,法律同时规定了可以解除婚姻关系。
两个非常独立的成年人,会因为彼此相爱而结婚,也会因彼此没有感情而离婚。在封建社会,女人是没有权利提出离婚的,男人却随时可以休妻。而在今天,离婚率飙升,离婚的女人也越来越多。
看起来,结婚是赋予了男人权利,离婚则是解放了女人。
1、从人类社会发展方向看
从社会角度看,人类从原始社会一直发展到资本主义社会,婚姻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的。
原始社会为女性氏族社会,人们只知其母,不知其父,孩子们都跟着母亲生活,根本不在意父亲的存在。生活在云南泸沽湖的摩梭人至今还保留着这样的生活习俗,男人的养老靠的是姐妹的孩子。彪悍的杨二车娜姆就是从那里走出来的。
到了封建社会,因为男女分工更细化,男人们占据了经济地位,拥有了私有财产,就有了把财产和地位传给自己的后代的想法。
如何在众多的孩子中找到自己的后代呢,古时候没有亲子鉴定,男人们想出了好主意——用婚姻把女人圈起来,只让她为自己生养后代,同时为了加强统治,也剥夺了女人的经济独立权利,美其名曰:我养你!其实质是让女人丧失生存能力,只能依附于男人。
古代神话中,尧舜禹的禅让美谈,我在吕思勉的《中国通史》中看到的却是这样的:尧被逼禅让给舜。舜选了禹,却暗示传位给自己的儿子;舜死后,禹假装让位给舜的儿子,各部族首领却不服,没人听他的,都听禹的,舜的儿子只好再还位于禹。禹选了伯益,禹死后,伯益按照旧历谦让于禹的儿子启,启欣然接受,从此开启了夏王朝。
试问,如果没有婚姻制度,禹如何才能传位给自己的儿子启呢?
无论是古代的一妻多妾制,还是现在的一夫一妻制,男人对婚姻的需求都是主动的,女人则是被动的。男人早就意识到了自己在生育上的劣势,想尽一切办法在舆论上压制女人,让女人为自己没有结婚、没有生育而羞愧。这个洗脑相当成功,让很多女人都加入了帮助男人压迫女人的行列,而且更过分更残酷。
无论什么时候,有压迫就有反抗,古代女子的反抗代表是妓女——名妓,只有她们拥有自己的经济,也因为她们的摇钱树属性,妓院老板不敢往死里剥削。
对于这些名妓,男人们是尊重的。这里得声明下,古代妓女和现代妓女完全是两个品种,卖身的是lower。古代妓女中最高端的存在类似我们今天的明星,叫长三,只卖艺不卖身,不是一般人能高攀得起的。她们琴棋诗画样样精通,气质高雅,谈吐不凡,被古代文人视为知己。
然而历史是男人书写的,他们拥有话语权,总是怎么有利于他们就怎么写,就凭这一点,我们也可以断定——婚姻制度的建立是为了保全男权,因为他们说,婚姻是保护妇女儿童权益的。
2、从人类生物基因方向看
换个角度,从人类的生物性讲,生育、繁衍后代才是最重要的事,而对于这件事,女人是拥有绝对优势的。
看看熊猫的下场,不就是因为生育困难才走到了濒临灭绝的地步?从生物基因的角度讲,谁能生,谁才能传承。
那有人会说,未来克隆技术有望成熟,我们完全可以用克隆技术复制自己,到那时候,女人在生育上的优势就不复存在了。
这种想法真是很傻很天真。三岁小孩都知道:复制黏贴是最没有创造性的工作,无法创造出能不断适应环境变化的后代。
在生物的最初阶段,单细胞生物就是靠细胞繁殖发展壮大的,等到多细胞生物的出现,这种低级繁殖方法就被淘汰了,连一朵花都需要异体授粉,人类能回到单细胞繁殖吗?
生殖能力是生物进化的加速器,可以不断创造出不同于以往的新品种,淘汰不适应环境的基因。人类的祖先从海洋迁徙到大陆,从森林走出到草原,正是靠着这种本领,使自己拥有了可以思考的头脑,建立了庞大的王国。
也正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后代能继续优化,人类社会发展出了婚姻。起初是女性为了能让自己的孩子健康成长,雇佣男人争夺生存资源。强壮的能夺得更多资源的男人,他的基因被认为是强壮的,所以他的孩子会被更好地看护和照顾。
后来,男性渐渐掌握了大量的生存资源,便希望女人只看护自己的后代,婚姻制度便产生了,成了替男性约束女性的工具。
一开始,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可以拥有很多女人,而一个贫穷的男人则可能一个也没有,于是为了争夺生殖权力,男人之间的战争不断爆发。
就像一只公鸡带一群母鸡,母鸡数量超过二十只,它就管不过来了,面临着其他公鸡的挑衅和抢夺。
生物体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有很多,比如海马的雌雄同体,平时是雄性,繁殖时变成雌性,生完又变成雄性。
还有就是像蜜蜂和蚂蚁,一群只有一个雌性老大,蜂王或蚁后承担全部繁殖任务,雄性只有少量且寿命短,完成繁殖任务就死,大批工作的工蜂和工蚁,都是被阉割的发育不完全的雌性。
另外就是一夫一妻制,大家都有传承后代的条件,人类也因此发展出庞大的社会结构,可以让社会中的每一个人都安分守己,保持社会的稳定发展。
想要雌性为自己养育后代,吸引住雌性是关键,在不会才艺表演的动物世界,只能拼颜值了。所以雄性动物都以自己的外貌利诱雌性动物,会开屏的是雄孔雀,长得美的是雄狮子。
人类也有句老话叫,只有娶不到老婆的男人,没有嫁不出去的女人。再丑的女人都有人要,这句话的内涵就是女人只是生育工具而已。
既然是工具,就要宣告所有权;婚姻就是男人对女人拥有所有权的宣告。王姓女孩嫁入李家,即从王小姐变作李太太。这就是证据,女人婚后要冠以夫姓。
3、从人类社会经济角度看
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号称男女平等的今天,让人焦虑的不再是钻石王老五不好找,而是大龄剩女太多。
但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总有男子想娶而娶不到老婆;而你问问所谓的大龄剩女,准确地说法应该是——“大龄单身女青年”,有谁不是标准太高,不愿意将就才单身的?
不管你通过什么渠道了解——官媒的公开数据分析还是左邻右舍的家长里短,你都能得出一个结论,学历高、收入高、眼界高的三高女性是“大龄单身女青年的”主要组成部分,也是被催婚的主要对象。
从这个现象,你可以轻易知道,经济基础才是女人敢“不婚”、“离婚”的底气。
也因此,今天有人提倡,女人需要为自己存一个钱包,叫“滚蛋”钱包。什么意思?就是看男人不爽,可以离婚;看老板不爽,可以离职;看父母不爽,可以离家。因为你的“滚蛋”钱包里装着你至少几年的生活费,可以让你冷静思考几个月,想明白自己的生存意义。
没有独立的经济,就没有独立的人格。这句话,我从小记到大。依附于别人就会失去自己,一个女人,如果想把所谓的安全感,寄托于一个男人身上,那么必定失望。不一定是这个男人不好,而是你会失去对自己人生的把控。
老舍的《离婚》这篇小说虽然写的是民国初,但直到今天都有教育意义,那些嘴上喊着离婚的女人为什么那么怕离婚?因为自己没有生存的能力,要靠男人养活,就得忍受男人的种种恶习和盘剥。
女人嫁人的初衷,从前是为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后来是“找个好婆家,过好日子”,现在年轻人的追求则是“嫁给爱情”。
卡勒德·胡赛尼的《灿烂千阳》曾描述了塔利班统治时的一个规定,女人不能工作,不能学医,不能让男医生看病,不能没有男人陪伴单独外出。这样的规定看似保护女人,实则限制了女人的自由和经济,让女人失去做人的尊严,这时候,作为一个女人,你没有婚姻能行吗?
缺乏经济能力是逼女人进入婚姻的最尖利的武器。
当社会在妇女解放的呼声中,最终给予了女人走出厨房工作的权利,女人活得了经济的独立,为什么会出现史无前例的大量“剩女”呢?因为摆脱了物质的逼迫,追求精神自由的女性发现了婚姻对自己的束缚。
“一个人过得很好,为什么因为结婚降低自己的生活品质?”
“一个人过得很舒服,为什么要结婚找一堆人来恶心自己?”
“一个人过得很爽,为什么要死乞白赖地去照顾另一个人?”
有多少男人,可以在没有钱时,也拥有吸引女人为之动心、为之不顾一切投入婚姻的枷锁中的能力?很多男人,就算有钱,也找不到一个真心爱他的女人。
让女人心甘情愿重回婚姻的办法,只有刺激她们消费的欲望,加深她们的内心恐惧,在买买买中丧失自我觉醒,在婚姻中寻求安全感。
4、婚姻的未来
婚姻曾经是社会的稳定器,也将在一定时间里继续稳定社会,但它已经不是现代人的唯一选择。不婚、独身将成为一种潮流。
在人均寿命增长迅速的时代,男女寿命差距加大、过往婚姻中男大女小的惯例,使得社会上有很多单身的老太太,她们在广场舞中找到了活力,也证实了没有婚姻的约束,女人比男人活得更快乐!
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现代社会还是男权社会,男女平等还只停留在明面上,男尊女卑才是私底下的潜规则。
女人在婚姻中的平等地位,不是男人施舍的,而是自己争取的。当一个女人有勇气、有能力走出婚姻的那一天,她才有资格追求婚姻中的平等地位。这追求面临的不仅仅是来自经济的压力,更多的是来自固有思维的束缚——几千年以来被洗脑的结果。
鲁迅曾说,娜拉出走后的结果,无非是堕落和回来。今天,娜拉们已经可以不必堕落,也不必回归,因为她们已经有了可以赖以生存的经济基础,那么摆脱思维上的束缚,将是追求男女平等的最大难题。
如果今天的女人们仍然觉得“男人养女人是天经地义的”,那么她们就无法摆脱被男人所掌控于手掌。
别再听信不良传媒的洗脑:
要求男人秒回微信,要求男人记住与你相识的每一天,要求男人买单,要求男人每个纪念日送礼物,要求男人把你捧在手心,要求男人视你为生命中的唯一......
诸如此类的要求,是作为女人对自己的轻贱,你没有把自己当做和男人一样平等的人来对待!
自己怎么对别人,才能要求别人怎么对待你!这才是平等的人权。
回到本文开头,自认在婚姻中平等独立的我,遭遇了大声吼叫,反思自己是否也曾如此对待过他?
我想是的,我们都自觉或不自觉把自己放在了弱者一方,要求对方“我是个女人,你能不能这样,能不能那样”。在抱怨遇见“渣男”时,也许就是我们以性别寻求帮助的结果。
在家里要求男人“挣钱的活应该你干”,在职场要求男同事“困难艰苦的活应该你干”,在社会上要求男性“照顾女性、抢着买单、让座让位”,你要知道,所有的得到都要付出代价,有的很明显,有的却隐藏很深。
男女平等,不是取消女性的生育假期,而是给男性同样的生育假期,让女性和男性担负同样的社会工作,也让男性承担和女性同样的养育后代的责任。
赫胥黎《美丽新世界》中假想的乌托邦社会,养育后代交给了社会统一机构分类筛选,婚姻便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男人和女人,谁更需要婚姻?谁能从婚姻中获利,谁就更需要婚姻。选择婚姻,就要让渡自己的部分自由,在如今自由比生命更宝贵的时代,你是要自由,还是要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