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人类曾经以为,自己作为“宇宙之精华,万物之灵长”肯定属于一种特别的单科生物,但在后来的生物学划分中,把人科下面还划分出了四个属,即人属、黑猩猩属、大猩猩属、猩猩属。因为人属下只剩我们智人存在,其他人类物种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或是自己灭绝,或是被智人灭掉了,所以现在我们想要研究人属,就只能从跟人属亲缘最近的黑猩猩身上入手。黑猩猩基因组与人类基因组大约有1.2%的差异,也就是说,人类与黑猩猩的基因有98.8%是相同的。
以往人们总以为,黑猩猩理应跟猕猴应该更近亲一些,实际上黑猩猩与人的相似度远高于跟猕猴,虽然三者曾经有过共同的祖先。大约可以推定在3000万年前,从共同的祖先中先分化出了猕猴,而在这个时间点上,人类和黑猩猩还是同一类生物,这类生物一直延续着同属的命脉,直到大约500万年前,人类朝着人类系统,黑猩猩朝着黑猩猩的系统分道扬镳。究竟是怎样的选择让他们走上的不同的道路,这就要了解他们彼此的相似与差异。
在黑猩猩的族群里,雌性到了一定年龄就会迁出,主要是为了避免近亲交配的自然法则。这一点似乎已经达到人类的某种认知阶段。当婴儿出生之后,黑猩猩与人类都与婴儿有眼神的交流和相互微笑。到了四五岁之后,人类的孩子开始与父母之间发生互惠行为,你帮助我,所以我也要回馈你。而黑猩猩之间就没有发生这种互惠,他们也会帮助父母和同伴,但一般是出于本能,付出没什么目的,也对回馈没有什么期待。
黑猩猩身上也有优于人类的地方,在瞬间记住一连串数字的测试中,黑猩猩所用的时间和排序能力都远高于人类。在屏幕上显示1-9数字和位置,按住1之后,2-9就会消失,测试者要凭记忆点出2-9的顺序位置。5岁半的黑猩猩只是撇了一眼屏幕,瞬间就触到1,之后快速准确无误地点出了其他数字。人类9岁儿童(相当黑猩猩5岁)在相同的测试中一败涂地,即便是平均水平的人类大学生也赢不了黑猩猩儿童。只有患高功能自闭症或是亚斯伯格症的孩子里面,偶尔出现具有如此高超的记忆的人,这种记忆被称作是“遗觉象”记忆。
很久以前,人类和黑猩猩的共同祖先是拥有遗觉象记忆这个能力的,后来这个能力在黑猩猩身上较为完整地保留了下来,其优越性体现在,在树影斑驳的森林里,个体能够快速地捕捉到“果实在哪里,一共有几个?”非常具有实用性。如果碰到另一个族群,对方有几个,占据什么位置,自己一方是否有优势捷足先登,也是适者生存的重要技能。作为单打独斗,讲究个人能力优先的黑猩猩,遗觉象记忆就是他们的的生产力。
在电影《雨人》中,达斯汀·霍夫曼所扮演的自闭症患者,能够迅速而准确地说出散落了一地的火柴的数量,这个能力在原始人阶段,相当于眼前“嗖”地蹿过一个动物,原始人瞬间记住了它长什么样,前额、后背、蹄子都有什么特点。这个相机般复制画面的记忆能力,无论多么形象精准,都是个人化的,无法分享。远不如把它用“鹿”这个声音符号记下来,转述给群族里的其他人,大家一起分享同一个信息,就更容易催生出同一项合作的产生。
人类为什么会在形成语言的过程中,失去了照相机式的瞬间直观记忆,这主要是脑容量决定的。大约2500万年前,也就是人属出现的时候,他们脑容量从400毫升激增到大约800毫升,装入了新的程序——符号、表象、语言,剩下的地方就不够放遗觉象记忆了。在一番权衡之后,人类选择卸载了功能可以被新程序替代的遗觉象记忆。而黑猩猩没能赶上这个“新程序”浪潮,一直装着遗觉象记忆,这至少是人类与黑猩猩分道扬镳的一个关键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