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种有可能与亲密关系相关的神经激素是内啡肽。内啡肽是疼痛控制系统的一部分,主要由下丘脑产生,在全脑内都有受体。内啡肽会在身体经受压力的时候产生。任何诱发肌肉压力或者疼痛的东西都会刺激产生内啡肽,从慢跑到高负荷的循环训练,再到马拉松都会刺激内啡肽的产生。即使是心理上的疼痛或者预感到有疼痛,人体都会分泌内啡肽。马拉松运动员在准备大赛的时候,或是孕妇在分娩前的最后3个月也会发生这种情况。事实上,是内啡肽起到了镇痛和放松的作用,之前人们认为这种效果是由催产素引起的:阿片类拮抗剂(如纳曲酮)阻断了之前研究病例中的这种效应,而催产素拮抗剂却没有。看上去,内啡肽的分泌像是神经激素的级联反应。
猴子和猩猩利用梳毛来刺激内啡肽的产生。当猴子互相梳理对方的毛发的时候,有一点像是按摩。人们普遍认为动物间的梳毛行为跟互相捉跳蚤有些类似,但是自由生活的猴子身上并没有很多的跳蚤或者其他寄生虫(皮肤寄生虫只有动物生活在限定的范围内时才会出现,比如在我们的家里)。当猴子互相梳毛时,更多是在清理皮毛上的食物残渣,或者脏东西。跟你看到的母亲给孩子梳理头发的情景几乎是一样的。事实上,梳毛行为就是一种按摩,当通过按摩在皮肤和肌肉上施加压力时,大脑会大量产生内啡肽。
我们还会做一些其他类似梳毛的行为,如爱抚和依偎。更重要的是,就像猴子和猩猩梳毛一样,这是一种很亲密的行为,我们只有在和关系特殊的人在一起时才会这样,通常是我们的孩子、爱人或者亲密的好友。而来自陌生人的触摸或者按摩会把这种行为反转成意外的性反应。可能是因为皮肤受到刺激使得内啡肽大量分泌,所以我们把这种机制只保留给了与自己有亲密关系的人。但是为了达到这种快乐的状态,我们得先跨过第一个关卡,就是我们平常会跟别人所保持的人际距离。猴子和猩猩如果想开展一段新的关系,这个过程通常包含几个阶段,呈现、触摸、无性的依靠(通常是在同性个体之间,表明一种主导与顺从的关系),只有在后面的阶段才会梳毛。之前的实验很好地证明了内啡肽在亲密关系中扮演的角色,处于长期亲密关系中的女性在看爱人的照片时会展现出比看其他陌生男性时更高的疼痛阈值,在她们握着爱人的手的时候,疼痛阈值也比握着其他陌生人或握着一个球的时候要高。
催产素的大量分泌可能在所有的哺乳动物中都很正常,但是内啡肽在长时间的亲密关系中发挥作用似乎是灵长类动物独有的。这可能是因为催产素的大量分泌(甚至可能是相关的多巴胺激增)是稍纵即逝的,它的效果最长在一两周后就会消失。这对于田鼠来说并不是一个问题,因为它们的生产周期非常短,生产过程也结束得很快。在所有的例子中,大部分田鼠只能活3~4个月,最久的能活一年。但是在接下来的章节中我们将会看到,猴子和猩猩在进化历史早期就进化出了更加稳定的社会关系。这可能需要更强的黏合机制去支持,有科学家推测可能是内啡肽和催产素及多巴胺两种神经激素的共同作用。
当用内啡肽去解释人类的关系时,我们的确会遇到一些问题。我们生活中的社会群组太大了,以至于我们无法做到跟每个人都很熟悉,就像猴子和猩猩在它们族群里做到的一样。从某种程度上说来,人们发明了谈话这种行为来解决这个问题。但是谈话单独来看是很无趣的,无法成为亲密关系的敲门砖和奠基石。我们似乎是用笑声来拉近彼此距离的,因为笑是非常好的刺激内啡肽分泌的行为。笑声似乎产生了一种更广泛的效果,它更适用于处在谈话中的每个人,而身体接触则是一对一的事情。笑能够使我们以较低的风险触发内啡肽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