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憎恶休息
罗杰在不自知的情况下,生活已经极其趋向单线化。长时间工作,极少休息,即便在家里,他也在不停消耗自己的思维精力,从来不给自己恢复的时间。疲倦带来焦虑、易怒和自我怀疑,但是他缺乏情感再生的源泉,即使婚姻也无法带他回到正面积极的轨道。用运动术语来讲,罗杰在思维和情感上过度训练,却在体能和意志上训练不足。由于他在训练中过度投入了有限的宝贵精力,渐渐地失去了耐力、力量和灵活性。因为逐渐淡忘了自己的价值取向和人生目标,他的精神领域变成一潭死水,甚至无法调动意志精力帮助他恢复。
罗杰跟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并无不同,因为他的日常选择正是社会大众的通病。这个世界欢迎工作和活力,却无视恢复与休息,殊不知后两者正是持久的高效表现的必要因素。生理学家摩尔艾德是昼夜节律技术公司主席,还是《24小时社会》一书的作者。他说:
问题的中心是根本性的冲突,一方是人工文明的严格要求,另一方则是人类大脑和身体的固有设计……我们的身体被大自然设计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模式,黎明和天黑之间徒步距离超不过几十英里。现在我们却24小时不间断地工作和娱乐,坐上飞机就能一日千里,短短一上午就能做出关乎生死的决定,或是在国外股票市场中交易。科技革新的步伐已经超过了人们思考后果的能力。我们的思维变得机械化——追求技术和设备优化,而不是人性化,专注于最大化人性和表现。
从最实用的角度看,全情投入的能力取决于周期性休息的能力。对多数人来说,要做到全情投入,我们需要从新的角度思考如何管理精力。我们许多人把生活看作一场没有尽头的马拉松,人生终结才是长跑的终点。这个过程中,我们不断学习方法,让自己保留有限的精力。这意味着我们在工作中只维持一定量的精力消耗,却导致自己做不到全情投入;又或者将精力过度消耗在工作上,无法全心投入家庭;也可能意味着像罗杰一样,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变得心不在焉。
科技的进步永不止息。它本该帮我们更好地感知周围的事物,然而却成为现实中导致我们无法全情投入的祸因。迪士尼公司主席艾格曾这样描述电子邮件对他的影响:“它完全改变了我工作的习惯。起床后我不愿打开电脑,因为我知道一旦开机,今天就读不成报纸了。如果我在早上6点左右登录电邮,肯定会有25封以上的未读邮件静静地躺在收件箱里,而我昨晚临睡前才刚刚查收过。电邮真的会影响你专心做事的时间。一旦新邮件提醒响起,你就会条件反射般地打开电脑查收,在来得及思考之前,你的手已经自动开始回复了。不知不觉, 45分钟就在回复邮件中过去了。我发现我已经开始有意地避免开会,只是为了控制不断增长的邮件数目。工作时长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而艾格并非特例。美国在线网站(America Online) 2000年发起的一项研究表明, 47%的用户度假期间会带上笔记本电脑, 26%的人每天都要查收邮件。
由于我们习惯于反天性而为,无视自然赋予的节奏,因而有意地划出工作和休息的界限更为重要。我们必须学会为一天画上休止符,强迫自己在固定的时间离开跑道,停止处理信息,把目标从工作成果转向精力恢复。摩尔艾德把它称为“时间茧蛹”。韦恩·穆勒在力作《安息日》中写道:
我们越是忙碌,越会高看自己,认为自己对他人来说不可或缺。我们无法陪伴亲人朋友,不知疲倦,没日没夜,只管四处救火,不给自己留下喘息的时间。这就是现代社会的成功典型。
穆勒说,我们已经淡忘了诗篇23篇中简单又深刻的道理:“他使我躺卧在青草地上,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他使我的灵魂苏醒。”不时休息会带给我们重新投入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