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对母亲一直都是抱着批判的态度,甚至在孩子前面也是如此。母亲相信祖母的影响造成了孩子现在对她的批判与不友善态度。”
一个孩子想用自己作为焦点的办法统治他的家庭,会很自然地站在仁慈、担心、不断无聊地谈论孩子的祖母一边。但是祖母可能不是造成白蒂问题的唯一原因,虽然她确实扮演了一个重要角色。
“孩子出生时身体完全没有问题,母亲在喂了七个月奶之后才断奶。后来因为喂了她成分不纯的牛奶,造成严重的肠病,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治好。她发育正常,十四个月可以走路,十五个月可以说话,很快就能说出完整的句子,并且会用复数。”
这个家里把吃看得很重要,肠病提供给了我们有关这方面的另一个线索。剩下的资料也很重要,因为她告诉我们孩子非常聪明。
“她有很好的习惯,非常干净,但是喜欢吮吸大拇指。费了极大的功夫才去掉她的这一习惯。”
吮吸大拇指一般是个吸引注意的办法,去除她的这一习惯可不容易。可能因为她发现这是个好办法,让别人总得看着她,戒备她。无论如何,关于这一习惯也有不同的看法。弗洛伊德学派的人认为它是一个性的复合体,一种变态。纽约儿童指导中心的李维大夫所支持的说法要合理得多。李大夫发现如果母亲奶多而且很容易就流出来,孩子的嘴和下巴缺乏适当的运动,吮吸大拇指是一种补偿。我相信李大夫的说明是吮吸大拇指的一个因素。我也相信孩子如果觉得别人会因为这个而看着他、注意他,他也会养成这一习惯。
“在白蒂的手被绑着时,她开始采用呕吐的办法。”
换而言之,她用另外一种办法证明自己是比较强的一个。弗洛伊德会说她必须抑制她的性欲,因此吐了。
“母亲记不得她第一次的呕吐是因为反抗对她的限制,还是反抗食物。她对禁止她做的事总是会激烈反抗。”
想支配的孩子会痛恨禁令,这是不难理解的。这类孩子没有办法用处罚来影响他们。
“还不到两岁时,有一次威胁她要把她的玩具拿走,她回答说:‘我不介意,我也不需要它们。我可以向窗外看,可以思考。’”
这个孩子多么容易就维护了她虚构的优越目标。她为自己是比较强的一个感到骄傲。她的话所表达的就是这点。
“这个家庭是个中上阶级的家庭。父母的朋友主要是专业人士。孩子比较听父亲的话,和他很亲。当父亲抚爱母亲时,孩子会提出明显的抗议,例如,她会说,‘也吻我’,或是‘你也抱我’。”
很明显,孩子认为父母的相爱会减少对她的爱。
“母亲必须工作。在两岁半时,孩子每隔几个星期被送到一个有着专业训练的仁慈护士那里,希望她能够比较独立,因为她过度热爱母亲了。父母也希望这样可以把她喂食的问题解决。送去前没多久,母亲因为娘家的人生病,不得不离家去看他们。在那段时间里,孩子闹得很厉害,没法平息她。”
白蒂当然没法理解放纵她的母亲的突然脱逃。对孩子来说,这是个真正的悲剧。
“在被送走的这段时间,她静静地伤心了好几天,但是最后接受了现实,看上去能适应新的境况了。”
“看上去”这个词用得好,因为以后的发展显示她一直都没有原谅她的母亲。
“母亲认为孩子永远都记得这次分离,永远都不能原谅。之后没有多久,她被送进一个实验性质的私立学校。”
母亲似乎了解白蒂的情形,但是不知如何补救。
“她猛烈反抗,不肯上学,痛苦地哭泣,不吃东西,同时呕吐。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个月。”
白蒂在抗议方面显出了很大力量。从一个角度看,这是一个很有希望的迹象。如果这种力量能用在有用的方向,她可以成为一名领袖。
“然后她突然宣布她愿意上学,不再哭泣,从那以后在上学的事上就不再有问题。她现在在幼儿园里已经是第三年了,相当受人喜欢。”
突然转变的原因一定是因为她找到了一个比较好的处理学校问题的办法,再不然就是发现了一种比较有利的境况。她对其他孩子不感兴趣,但是在学校里受欢迎,这点是有些让人感到惊奇的。不过,许多被宠坏的孩子能发展出一种漂亮的吸引人的技巧;白蒂可能也是这样。
“直到最近她对年纪较大的男孩都有很明显的吸引力,她很享受地运用着她的魅力。她对男孩有很大的影响力,老师下功夫想要知道她怎样把男孩赢了过来,但是她们无法知道她的办法。”
这证实了我们的想法:她有一种使别人宠爱她、放纵她的好技巧。她对付男孩的办法可能就是她用来取悦她父亲的办法。
“在最近的两个夏天,她都去参加由一位老师主办的夏令营,每次三个月。去年,除夏令营之外,她又和一位同学以及她的父母一起旅行了两个星期。她的一举一动都非常优雅,同学的父母对她非常称赞。无论如何,每年她都会事先宣布说她不想离开家,今年她也是一样强调,不过每年她都高高兴兴地去了。”
这个孩子知道如何让别人喜欢她,这里又看到一些这方面的证据。她说不想离开家,这只是她给父母添烦恼的一种手段。
“今年她坚持要和母亲一起出去,像学校里的许多朋友那样。”
她想和母亲在一起:这是在她灵魂中燃烧的火焰。她很聪明地责备她的母亲:“我的朋友都和母亲一起出去,我要和你一起去。”
“她的娱乐活动正常。她没有街道上的朋友,因为每天下午四点半之前她都在学校。她的爱好是钢琴,在这方面她有很好的天分,虽然没有人教过她,但她已经谱过一些美丽的小曲子。她学校的老师说,如果她肯努力,她可以把一切事情做好。大家注意到她对自己的工作很敏感。她安静不下来,除非她认为已经把工作做得很好了。如果她担心不会占优势,她就不会去工作或者游玩。”
白蒂在学校的行为是没法责备的,因为任何责备对她的骄傲与野心都是莫大的侮辱。
“她觉得没有弟弟妹妹,埋怨说在家里没有人和她玩。请朋友来家里玩,可是朋友一离开又总是会有麻烦。她也经常激烈抗议母亲外出工作,不在家里。”
她真的想有一个弟弟或是妹妹吗?很值得怀疑。她可能很清楚既不会再有弟弟也不会有妹妹。因此她的埋怨应该被看成对母亲的指责。她真正希望的是母亲待在家里,只照顾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