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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福音”书(3)

2020年6月24日  来源:如何形成清晰的观点 作者:(美)查尔斯·S.皮尔士 提供人:yanjia82......

关于公共精神,作者说它“难以有效运行”,因此效力很低。例如,公共精神可能建议监管穷人和恶人的生育;并且对于犯罪分子,“任何严厉的压迫措施都不为过”。我们能从中得出很宽泛的推论。但不幸的是,我们无法让立法机构采取这种措施,因为有害于“人对于人的温柔感情”。由此看来,公共精神或边沁主义并没有强大到足以有效指导爱的程度(现在我跳到了另一页)。因此,必须将指导爱的任务交给“驱使人追求财富的动机”,我们只能信赖于此,并且这“具有最高的益处”[68]。是的,毫无例外,这将在“最高程度”有益于那些得到好处的人,也就是自己,这是“唯一目标”,作者说积累财富是他个人的“生计和乐趣”。作者显然认为,其他的动机可能带来更大程度的益处——哪怕是对他自己的益处——这种思想是矛盾的,说不通的。接着,他牵强地解释和修正了他的信条。但是,敏锐的读者都看得出他的动机原则是什么。并且,他怀着我刚才复述过的观点,同时还认为如果没有聪明的贪婪作为基础,社会就不会存在。他想在不可调和的多个观点之间达成一种折中,在贪欲里加上一点神性。

有些人提出,这种鼓吹贪婪妄为的观念是在散播恐惧,于是便被经济学家们谴责为“感伤主义”。或许确实如此吧——我愿意承认自己内心有某种程度的感伤主义,感谢上帝!自从法国大革命让这种思想倾向声名狼藉之后——这并非完全不当,我不得不承认,真善美是真正的动力所在——我们惯于把感伤主义者描述成没有逻辑思维能力、不愿意承认现实的人。与之类似的传统偏见还有:法国人认为英国人每隔一句话就说一遍“该死的”,英国人认为美国人爱说“英国佬”,美国人认为法国人把礼仪形式发挥到了极度不便的程度。总而言之,上述传统偏见之所以存在,只是因为去听、去看真实情况的人太少,太多的人只是以讹传讹。毫无疑问,这里的一些借口针对的是过去的观点。而感伤主义,如果是每晚泪流满面地观看烛光舞台上的悲剧演出,作为一种流行的娱乐方式,有时确实会比较荒唐。但是,感伤主义究竟是什么呢?这是一种主义、一种信条,它说的是应当充分尊重敏感内心的自然判断。这才是对感伤主义的准确概括。而我恳请读者想一想,蔑视这种观点难道不是所有亵渎中最可怕的一种吗?而19世纪已经坚定地蔑视了这一点,因为它带来了恐怖统治。事实确实如此。但整个问题仍然在于“多大程度上”。恐怖统治是非常糟糕的,但是这个世纪以来长久存在的艰难时期,如举起大旗般挑战天堂,这种傲慢激起了上苍的皱眉和抱怨。不久,电闪雷鸣会让经济学家们不再自满。那就太晚了。在20世纪的后半叶,必然会出现社会秩序的洪水风暴——清除这个世界长久以来被贪婪理念拖入罪行后产生的废墟。到那时就没有热月政变后的胡闹了!

这位作者说,吝啬者是社会的有益力量,果真如此吗?正是出于同样的理由,只有在更高的层面上,你才可能会说那些华尔街的聪明人是善良的天使,他们从那些粗心的、没有适当看护钱财的人们那里拿走钱财,他们摧毁那些容易破产的脆弱企业,他们把大量的教训带给那些不够警惕的学术人士,给他们设置毫无意义的阻碍——正如你之前对待我的做法一样,我的百万富翁“主人”,当你以为能以无偿的方式利用我的思想方法,仿佛这样就可以向孩子们吹嘘父亲的成就——千方百计让钱为聪明的贪婪者服务,也就是为他自己服务。伯纳德·曼德维尔在《蜜蜂的寓言》(Fable of the Bees)中说,各种私恶都有公益,证明的方式与上面那位经济学家证明关于吝啬者的观点一样看似贴切。他甚至轻易地得出结论,说如果没有恶,就不会有文明存在。根据同样的精神,直到今天仍有人强烈支持并且广泛相信,所有的慈善行为——不论是私人的还是公共的——都会带来人类的堕落。

达尔文的《物种起源》(Origin of Species)只是把政治经济进程的观点延伸到了整个动植物生命领域。当代的大部分博物学家认为,那些令人称奇的、精美的自然适应之所以会产生,是因为生物的环境过分拥挤,于是偶然拥有了微弱优势的生物,就可以迫使其他生物处于不利于繁殖的境地,甚至在后者达到生育年龄之前就将其杀掉。在我小的时候,人们曾大力赞扬其中彰显的主的智慧。在动物界,这种纯粹的机械个体主义被认为是“由贪婪带来的善”。正如达尔文在标题页上所写的:“这是为了生存的斗争。”他还应该加上一句:“万物为己,魔鬼在后!”耶稣在“登山宝训”中可不是这样说的。

现在我就要开始讲了。耶稣基督的“福音”认为,进步来自每个个体依靠同感把自己的个性与邻者的个性融合。与此相对,19世纪的人们坚信,进步在于每个个体为自己全力相争,只要有机会就把邻者踩在脚下。“贪婪福音”这个词堪称贴切。

双方各执一词。我没有隐藏,也无法隐藏自己的情感偏向。这种坦言很可能会震惊我的科学界同胞。但是我认为,强烈的情感本身说明了支持演化的神爱论——只要这可以被推定为表示了敏感内心的正常判断。当然了,如果相信有“不带激情”的神爱论信仰的话,那这本身就构成了对信条的反对。无论如何,既然热情的感觉存在,在任何情况下都应当诚恳地表达;尤其是考虑到我的偏爱给了我一种责任,对此我的读者们和我应当各自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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