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2010年2月同贝丝·诺维克交谈之际,她正有一份暂时搁置的白宫工作、一个6周大的婴儿,以及2 267封未读的邮件。那就是当你在休产假离开作为奥巴马总统“开放政府倡议”(Open Government Initiative)主管一职时所会发生的事。直到她2011年1月卸任之前,诺维克曾一直致力于向所有的公民开放政府程序,这不仅是为了提高公民的意识,而且也是为了促成更积极的合作。与此同时,尽管甚至她自己是一个开放政府的激进支持者,诺维克也会对多样性的消极影响感到担忧。
诺维克完全赞同创建一个不以文凭为桎梏的专家网络。她举出了一个例子:“如果我想知道怎么更快地为老兵们带去福利,或许我应当跟这些福利组织第一线工作的人们谈一谈。”3她进一步说道:“我们将专业知识视为经验性的还是学院式的?是书本的还是以环境为中心的?是一个每天驾驶卡车的人还是信息技术部门的物流专家?当然,答案是二者都是。如今,技术使你能够非常容易地找到那些经验丰富的人,就如同找到那些具有一纸专业文凭的人那样。”这拓展了观点和思想的边界。此外,诺维克说,它“激起了那些完全依靠自学之人的热情”。
因此,为多样性欢呼吧。但是诺维克是在一个高压环境中工作,留给她的时间是4年。因此,她很清楚什么时候,多样性会是一个问题而不是解决方案的一部分。例如,联邦规则管理着1 000个以上的联邦咨询委员会(FACs,Federal Advisory Committees),以确保这些委员会中能够具有多元的观点。当多样性有意义时,诺维克对其表示完全的支持,但是当程序行进到快要作出实际决定的时候,多样性就越来越没帮助了:如果一个行政机构需要作出决定,比如说,为濒危的物种做些什么,“我不认为一个同时包含了创世论者和进化论者的委员会是获取建议的最佳途径”。
对于诺维克而言,这不是一个假设。当她到任白宫并迅速建立起一个公共网站为一项官方的开放政府倡议征求建议时,数以千计的人们提出了他们自己的观点并对他们的观点予以讨论,这些观点和讨论通常是非常严肃认真的,有时还具有深刻的见地。然而,“标签云”(tag cloud)展示了另外一个不同的故事。标签是参与者能够在评论上使用的标记,如此一来,这些评论就可以很容易地被分类并检索到;同时,一个标签云能够以字体大小的方式展示反映出较高检索频率的标签。在所有最大的标签中,“UFO”、“出生地怀疑论者”(即指那些认为巴拉克·奥巴马并非出生在美国的人们)同样也曾声势浩大,从“篡位者”(usurper)这一标签的使用情况就可见一斑。将这些人也置于一项关于开放政府政策的讨论中,堪称一个多样性转向注意力分散(diversity taken to the point of diversion)的例证。我们中几乎没有人会反对对那些完全跑题的人关闭网站,但诺维克在这个案例中遇到了一个特别的难题。因为这是一个政府网站,删除那些不相关的文章必然会使一些人抱怨这是政府的审查行为。因此,她不得不保留那些不相关的评论。值得庆幸的是,群体审核(community moderation)功能意味着用户能够在将文章标记为八卦的同时又确保这些被标记的文章仍能够被看到。
从诺维克以往的经验中,总体上可以总结出两个要点。
第一,多样性有一个合适的程度。太少,你就会认为越战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主意。太多呢,当你在提出开放政府的数据标准格式时,又会有公民们就夏威夷人(奥巴马出生于夏威夷)的出生证明对你喋喋不休。
第二,何种程度的多样性是合适的,又非常依赖于其所处的语境。如果你正在举行一场关于奥巴马执政合法性问题的讨论,你需要确保各方都有其代表。如果你正在组织一场抗议奥巴马执政合法性的集会,你不会将那些必然会在政治上反对你的人们邀请到你策划的集会中来。
这是一个非常普遍的问题,而不仅仅是政策制定者所面临的问题。当福特公司(Ford)试图决定是否要关闭它的水星(Mercury)汽车生产线时,它没有邀请那些认为所有的汽车应当被立即投入大海以形成新的岛礁的人。但是如果福特公司仅仅依赖于那些持同样老观点和股票期权的人,它所作出的决定就会同肯尼迪政府时期那些出类拔萃之辈所作出的决定一样现实。这一点,也适用于从教育到科学的每一个领域,尽管不同领域之中,多样性从有益到毁灭性的那种程度会有差异。
之后的问题就是,多样性的范围划到哪里才算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