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能够弯曲才可以保全自己,能够受得住屈枉,才能够直立,低洼便能充盈,陈旧便可更新,少取可以获得,贪婪便会迷惑。此章仍是老子“反向”思维的观点,与前文第三章“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具有异曲同工之处。
俗话说:“大丈夫,能伸能屈”。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可没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做得到,很多人宁愿死要面子活受罪,也不愿意放下自我的执念,一点委屈都受不得。古有韩信胯下受辱、勾践卧薪尝胆,他们若没有那种忍辱负重的气概,那么首先不论日后会不会有所作为,单就保全性命来说都是个问题,倘若韩信不选择从屠夫的胯下钻过,而是选择与他们“火拼”的话,敌众自寡,必然是死路一条,同样倘若越王勾践当时被抓到吴国后,不忍气吐声地顺从吴王的要求去看墓喂马,而是做一个铁骨铮铮的好汉“头可断,志不可屈”的话,那可就没有后面的“三千越甲可吞吴”的历史了。这便是老子认为的曲则全的保身之法。
当然说到这,有些人可能会这么说:“如果一个人什么事情都逆来顺受,那岂不是苟活于世”,当然不能这么理解,老子所说的“以曲保全”,并不是任何时刻任何场景都是如此,何时选择委曲求全,何时选择威武不屈,正如《菜根谭》中所言“处治世宜方,处乱世当圆,处叔季之世当方圆并用”,这便是考验一个人的智慧之处了。
洼则盈,敝则新。世上的河流都会归于江海,倒不是因为江海处于很高的位置,而恰恰相反,江海比其它任何湖河溪泉都更低,这才是它充盈的主要原因。同样做人也是如此,往往那些具备低谦品质的人,成功的概率会更大,倒不是因为低谦的温和,而是他们永远不会觉得自己已经学够了,永远都在不停地学习,更新自己的思想。
《道德经》第二十三章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能为此?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狂风刮不了一早晨,暴雨下不了一整天,谁使得它们这样呢?是天地,天地尚且都不能让狂风暴雨长久,何况人的本事呢?老子在此章以“天地”这个大象来对比“人类”这个小象,来告诫人类应该有自知之明,不可妄自尊大。
自然现象的变化,总是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消止,这便可以说明天地的规律是有章可循的,在物理上,对于“风”和“雨”都有着科学的描述,风的形成是与地球的气压有关,气流会从气压高的地方流向气压低的地方,这便形成了“风”,而“雨”则是地面蒸发的水汽堆积在云层上,最终从气态转变为液态,便形成了“雨”。老子在此用自然运行的规律,映射“道”存在的方式,虽然它变换莫测,但也不是无根可寻、无法可觅的,只有从事于道者,才能同于道、同于德、同于失。
此章可类比于第二十章:“人之所畏不可不畏。”人作为地球上高级灵长类生物,不但创造了历史,更架构了文明,那么人类是不是就可以目空一切,唯我独尊了呢?老子认为“狂风和暴雨 ”是天地的产物,天地如此浩瀚且力量如此强大,也仅仅让“狂风暴雨 ”短暂的存在,而不能使得它们持续,因此人只不过是天地万物中如此微小的尘埃,纵然有历史和文明,也抵不过时间的沧桑巨变,若人类不懂得敬畏自然,不自量力的抵御和摧毁自然,最终会被自然所淘汰、所湮灭。
《道德经》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踮起脚尖走路,身体是直立不了的,迈着跨步走路,是走不了多远的,自我炫耀的人反而不得自明,自以为是的人,反而不得彰显,自我夸赞的人,反而不得建功,自我矜持的人,反而不得长久。
老子在此章以“企者 ”和“跨者 ”为意象,来比喻“趾高气昂 ”之人,在我们日常生活中,常常都会看到这样一些人,得到一点小名小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走路都飘飘然起来,老子把这样的人分为四种,一是“自见者 ”,没事喜欢炫耀自己才华之人,二是“自是者 ”,自以为是、妄自尊大之人,三是“自伐者 ”,自诩自己贬低他人之人,四是“自矜者 ”,固执己见之人。老子在第二十二已然对此四类人做了论述,在第二十二章中是将这四类人与圣人的品行做了反差对比,以突出圣人品行的优点,而在此章老子再次提到这四类人,足以说明老子对于他所处时代中,人们身上普遍存在着的缺点。因此老子将以上这些缺点视作“馀食赘行”,也就是“残根剩菜 ”。
纵观此三章,老子分别叙述了“以曲保全 ”的处世之道、尊重自然的敬畏之心以及不自我彰显的做人之法。第二十二章以“曲全 ”、“ 枉直 ”、“洼盈 ”、“蔽新 ”以及“少得 ”、“多惑 ”来诠释生活的哲学;第二十三章通过叙述“自然运行的法则 ”来告诫人类要有“敬畏之心 ”;第二十四章概述了人的四种缺点,“自见 ”、“自是 ”、“自伐”和“自矜 ”。总体来说此三章老子向我们传递的是修身做人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