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第七章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天地能够长久生长,是因为他们不自营其生,所以有道的圣人遇到事情时,会谦虚退让,将自己放置于他人身后,另外也懂得只有置身事外,才能保全自身。
很多人读了此章后,对老子思想分为两派的评价,一派观点认为老子是个阴谋家,他的思想与鬼谷子的“欲擒故纵”谋略不谋而合,老子之所以“后其身”,还是为了“先其身”,而“外其身”是为了“求身存”;另一派观点则认为,老子虽然最终目的在于“身先”和“身存”,但是这里的“先”和“存”并不含有“征服”和“偷生”之意,而更多是在诠释“圣人”的一种追求和抱负。
对于平凡的普通人来说,安分守己谦虚避让,是安稳求生之法,而对于“圣人”来说,他们心怀苍生、兼济天下,安稳求生并不是他们所追求的境界,其次是名利场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更是圣人竭力劝住的事情,因此作为圣人,他们不愿将自身放置于“碌碌无为”和“争名夺利”之中,而是以“身先”去“忧天下之忧”,以“身存”去“悲天下之疾苦”。
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难道不正是因为圣人的无私,才成就了他自身嘛?那么这句话便与上一句形成了“因果对应”的逻辑关系,那么这里需要着重理解的是,该章的因果逻辑,已经超脱了传统逻辑学的概念了,传统逻辑观念要么是“前因后果”,要么是“前果后因”,而老子在此却是“因果并列”的逻辑,也就是“因即是果、果即是因”。圣人之所以成为“圣人”,是因为他无私,而正因为他“无私”,所以才被天下人供奉为“圣人”。
《道德经》第八章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老子认为“善”最高贵的境界,便是能够如水一般“清澈透明”、“低处流淌”,无论是天上的雨水还是地上的溪水,它们都在默默地滋润着万物,并且为万物所用而不求回报,它们愿意处于众生都厌恶的地方,静默地独守着自己,这便是接近“大道”的本质。
“几”在《尔雅》中解释为“几,近也”,意指“接近、靠近”,在《易·系辞下》中也有相关描述:“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大意是“能够发现问题苗头的人,是具有先见之名的人”,因此此处“几”与“微”同义。老子在该章用“几”字来描述“水”与“道”相似之处,足以说明老子对于“水”有着深层的感悟,这也是整部《道德经》里最常见到的意象,因此后世对于老子“水的哲学”赞叹不已。
国学大师南怀瑾先生,曾在其著作《老子他说》中这么诠释老子“水的哲学”:水性至洁,从表面看,虽然能藏污纳垢,其实它的本质,水净沙明,晶莹剔透,毕竟是至净至刚,而不为外物所污染。
《道德经》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执持盈满,不如适时停止,锋芒毕露,锐势难以保持长久。此章老子讲述了对于“全”与“缺”、“锐”和“钝”的哲学思想,他认为过分求“满”求“全”,最终得不偿失,锋芒再闪耀,最终也会退却光芒。
生活中我们常常会看到这样的人,什么事情都想把它做得完美无缺、天衣无缝,心理学上将这类人定义为“完美型人格”,在他们的世界里,缺边少角就是一种“原罪”,他们接受不了有瑕疵的人或事,他们若是被别人认为什么地方有缺陷,那么就相当于“被彻底否决”,对于这样的人,从老子的思想来看,纯属自己在折磨自己,缺乏必要生活的智慧,任何事情都没有一个绝对完美的境地,你过去认为的完美,现在并不一定认为完美,同样你现在认为的完美,未来也不一定认为完美,因为所有事物都在变化,完美的前提条件也在改变,只有懂得这个基本道理的人才能够安然过好这一生。
缺,并不一定是坏事,缺也会有缺的好处,我们常说“一个人生活或者事业达到了最完满最巅峰的状态以后,再想往前进就会变得非常难,然而那些还有缺陷还在努力奋斗路上的人,前进的空间就是这个人前进的动力”。曾国藩就是这么一个以“缺”作为自己人生座右铭的人,他还特意给自己的书房取名为“求缺斋”,以此来约束自己、告诫自己,同时他也将“缺”纳入到了自己家训之中,让自己的子孙后代恪守谨记。
功成身退,天之道。功成名就之后,不应该再身居其位,而应该适时退下。老子认为懂得收敛含藏,是一种智慧而又符合自然规律的行为。古往今来,多少智谋过人的有志之士都死于此,不懂得退守居后,最终惹祸及身。
本三章,老子主要宣扬了一种“不争”的处世之道,在他看来合于大道的事物,就如同“水”一般柔中带刚、低谦自然,另外还告诫我们做事情懂得退让收敛,不可盲目追求完满和锋锐,要做到适可而止、恰到好处,这便是“天之道”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