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到此结束。我乐观地认为科学完全能泰然自若地理解心-身问题。来自《哥林多前书》(Corinthians)的说法是:“目前,通过实验室,我们的认识还模糊不清,但接着我们会知道。”
我深信,某些深层和基本的组织原则创造了这个宇宙,并使之运动,但其目的我们却无法理解,我长大时称这个实体为上帝。它更接近斯宾诺莎的上帝而不是米开朗琪罗画中的上帝。神秘主义者安格鲁斯·西勒修斯(Angelus Silesius),一个笛卡尔同时代的人,将自因的原动者的悖谬本质理解为“Gott ist ein lauter Nichts,ihn rührt kein Nun noch Hier”(上帝是透明的无,无论此时还是此地都无法触摸它)。
这些在初生时期的恒星以壮观的超新星模式消亡,他们在空间中播撒下二次创生行为所必需的较重元素——自我复制的充足的化学物质出现在一个其距离恰好绕一颗年轻恒星旋转的岩态行星上。自然选择的竞争压力引起了第三次创生行为——具有感觉能力和主观状态的造物“登上了舞台”。随着神经系统的复杂性增长到难以置信的程度,其中一些生物演化的能力使它们能够思考自身,而且能够思考其周围极为美丽而又极为残酷的世界。
在时间的宽阔回路中,有感觉能力的生命的崛起是不可避免的。德日进的这一观点是对的,即若不是整个宇宙的话,那么至少宇宙中的一些岛屿会向着越来越大的复杂性和自知演化。我并不是说地球必须承载生命,或那种两足的、大脑袋的灵长类必须在非洲大草原上迁徙。但我相确信,物理定律不可抗拒地支持意识的出现。宇宙是一项正在进行的工作。这个信念遭到许多生物学家和哲学家的声讨,但源自宇宙学、生物学和历史学的证据是强有力的。
在时间之河上,精神传统鼓励我们向我们的同行者伸出援手。绝大多数的世俗意识形态和宗教都强调人们之间的共同纽带:爱邻如己。正如通过音乐、文学、建筑和视觉艺术表达的那样,宗教情操展示出人类最美好的一些东西。可是总体上,对于理解我们存在之谜而言,它们的作用是有限的,唯一确定的答案来自科学。我发现从理智和伦理观点看,最吸引人的传统是某些佛教传承,但这是另一本书的主题。
失去我的宗教信仰,我黯然神伤,就像永远离开了我童年时舒适的家乡,它充满温暖的光芒和美好的回忆。当走进有着高大穹顶的大教堂或聆听巴赫的《马太受难曲》(Bach’s St.Matthew Passion)时,我仍满怀敬畏感。我也无法摆脱大弥撒的情感——那种辉煌和壮观。但丧失自己的宗教信仰是我成长、成熟以及如实看世界的不可避免的一部分。
我被放逐到这个宇宙中,这是一个辉煌、陌生、可怕且常常荒凉的地方。我努力通过其嘈杂的示现(manifestations)——它的人、狗、树、山脉和群星——辨别永恒的天体音乐。
当讲完和做完这一切后,在我心中留下的是深切持久的惊异感。跨越两千多年的回响,当时生活在犹大山地(Judean desert)社区中的那个《死海古卷》(Dead Sea Scrolls)里不为人知的抄书吏,恰如其分地表达了这一点。让我以他的诗篇结束本书:
我行走于广袤无垠的高地
而我知道仍有希望
为你除去尘封
与永恒事物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