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精选
  • 会员

第9章 诵读困难症患者的大脑机制

2025年1月25日  来源:如何阅读 作者:马克·塞登伯格 提供人:zhanbai93......

我曾经认为大脑是人类身体上最让人着迷的部分,后来才意识到,瞧,到底是什么让我产生这样的想法。

——埃莫·菲利普斯(Emo phillips)

在寻常的外表下,阅读其实是一种异常复杂的行为。我将阅读描述为一种行为,它是我们看、听、写、说、学、记忆和思考能力的产物。如果这样的描述还不足以让我们对阅读产生清晰的认识,那么我们可以尝试像这样来解释:就像其他行为一样,阅读也具备神经基础,这为人类理解阅读行为增加了另一个维度。阅读是由大脑完成的,而大脑则是与世界互动的人类有机体的一部分。因此,如果不了解实现阅读行为的大脑运行机制,我们就无法完全理解为什么阅读具有特定的特征。

或者,也许我们根本不能理解其中的原因。

我在这一章的开头引用了埃莫·菲利普斯的笑话,因为它不仅仅是关于人类大脑的最佳笑话,还表达了我们许多人对大脑的一种矛盾心理。我们负责分析的左脑告诉我们:“大脑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事物,是智力、情感、意识、行动和社交活动的大本营。‘大脑是如何发挥作用的’是难度最大也最重要的问题之一。”大脑能为人类行为提供最基本的解释,这种由来已久的认知近似一种直觉,正如粒子物理学能为现实世界提供最基本的解释一样。

而我们的右脑却告诉我们:“我不太关注技术层面的事。我确实关心阅读的基本特征和其特别之处,但我认为真正重要的是阅读本身的体验。粒子物理学并没有告诉我们很多关于现实世界的体验。作为右脑,我很高兴我的连体双胞胎左脑对机器非常感兴趣,但这是只有左脑才会喜欢的专业知识。对于我来说,在哪里做了什么又有什么区别呢?我是感觉半球,我的感觉是,如果事物不能用隐喻和简单的句法来解释的话,它对我就没有任何用处。类似‘颞上沟’和‘外侧裂周区’这样的术语让我的大脑活动水平直接降低到了基本线标准。不过,那些关于大脑活动的鲜艳图片确实很漂亮。”

我的左右两个大脑半球都认为,理解实现阅读和其他行为的大脑基础是非常重要的,因为这能让我们了解我们到底是谁,以及我们为什么会成为这样的人。可以这么说,除非一个人的大脑接近死亡,不然他不会对为什么大脑能够实现它的所有功能这一问题没有丝毫好奇,尽管实话实说,这个原生质块实在算不上一个好看的器官。事物的复杂性着实令人生畏,但也十分美妙。1而真正令人兴奋的前景是,我们对神经基质的了解将改变我们对行为本身的看法。2随着人们对阅读行为的大脑基础有了更多的了解,我们可以设计出能够调整神经基质特定成分的行为活动,从而帮助更多人成为更好的阅读者。现在市场上已经开始销售能辅助实现这一功能的软件,但软件的卖点是它能训练大脑,而不是展现效果。

尽管人们对大脑的功能和结构非常痴迷,但我们也很容易对它的复杂性感到厌倦。你想知道与大脑有关的真相吗?你也许还没有准备好接受真相。1992年,著名神经学家戴维·范·埃森(Davidvan Essen)绘制了一幅猕猴视觉系统图。猕猴的视觉系统与人类的视觉系统非常相似。这幅图非常值得一看:它看起来像是一幅那个年代的微处理器的电路图。3它包含了30多个不同的大脑区域中心,按10级的脑皮层结构排列,还包括与运动控制、其他感官和认知系统的连接。我们可以假设阅读行为的运作系统也是同样复杂的(它首先包含了一大部分的视觉系统)。对于任何试图写作、教学或谈论大脑的人来说,前文所述的左右脑之间的冲突都是一种挑战,通常需要大量的科学研究才能解决。4在这里我只是拙劣地提出一种简化模式,即传统的左脑和右脑思维模式。

如果不把大脑简化到扭曲的程度,就很难很好地去描述它。5许多科普作家都认为这种简化是合理的,因为他们的目的是让读者对一个复杂的主题产生兴趣,而不是教给他们有关这个主题的知识。简化是不可避免的,扭曲程度也可能是严重的,但是人们认为只要结果是好的,采取什么手段并不重要。

但是我并不这么认为。如果读者不能确定一段省略了大量细节的描述是否真实,或者作者自认为读者能够理解真实的版本,问题就出现了。一旦这种关于大脑如何运行的复杂知识被简化并扎根于公众意识之中,这种卡通化的简化描述便很难被取代。即便我对左脑右脑思维模式的讽刺仍然并不明显,但我的观点确实如此。

研究人员对于阅读或其他复杂人类行为的大脑基础的理解还远远不够。较为公正地说,我们了解得比较多的是完成阅读行为的大脑系统的主要组成部分、系统的发展方式以及它在不同个体和不同的文字系统之间的性质变化。我可以讲述很多关于大脑是如何避免神经生物学因素,从而解决阅读问题的,这些神经生物学因素对于很多读者来说是个障碍(尽管很多研究者对神经生物学障碍这个问题十分感兴趣)。我的讲述不是对于我们已掌握的知识的卡通化,也不会过于宽泛或者具体化。哲学家希拉里·普特南(HilaryPutnam)曾就很好地解释复杂现象所需的物质展开了一番著名的分析,我的目标便是达到他所描述的水平。他曾说好的理论能够通过一般的原理来解释某种现象并揭示其本质,而不是把它掩埋在大量无关紧要的细节中。6

人们无法仅通过密切观察就发现阅读行为的大脑基础。大脑不会把自己的各个部分和功能整齐地标记出来供人们研究。20世纪初,德国神经学家科比尼安·布罗德曼(KorbinianBrodmann)从解剖学角度划分出43个主要的人脑区域,人们至今仍在使用这一分区系统,这是一项巨大的进步。72016年,由范·埃森领导的一个团队使用神经成像方法描绘出了一幅现代布罗德曼分区(Brodmannmap),在该分区中,人脑的左右半球各有180个区域,其中包括近100个以前从未发现的区域。8然而,仅仅观察这些图表,我们是绝不会明白其中的奥妙的,自然也不会知道这些区域是如何完成阅读的。因此,阅读理论是非常必要的,这样我们才能提出关于大脑的问题。但是我们现在已有的阅读理论并不是完美的指导手册,原因在于这些理论并不完整,且它们关注的是人类行为,而不是引发这些行为的神经生物学系统的特性。既然我们在这两个层面上都没有完整的理论,研究工作就在这两个层面之间展开。这是另一个约束满足问题,就像利用字母和单词知识解决验证码安全系统问题一样。在一个层面上学到的知识会限制在另一层面上的正确性。我们的目标是找到一种理论,它既与各个层面的事实相一致,同时能展现它们之间的相互关联。

我所描述的计算模型有一个重要的功能,它揭示了像大脑这样的东西是如何产生阅读单词或句子这样的行为的。最初,人们使用这些模型来研究阅读行为,期待当我们对阅读行为有了更多了解后,能够将其与大脑联系起来。人们朝着这一方向迈出的第一步是利用这些计算模型来阐明阅读和语言功能由于脑损伤或疾病而遭受的不同影响和损害。神经成像技术可以让人们观察到完整的大脑运作。因此,这种技术的问世加速了该领域的发展。计算机建模和成像技术都是在20世纪80年代发展起来的,最初这两种技术处于并行发展的态势,最终在视觉、记忆、注意力和阅读等领域逐渐结合在一起。事实证明,它们能以大致相同的精密度(即我们所说的“颗粒”)来捕捉某现象,这对于理解认知具有非常重大的价值。大脑和行为可以通过共同的计算概念相互联系起来。因此,尽管我所描述的模型并不代表大脑,但它们对了解大脑非常有帮助。

如涉及版权,请著作权人与本网站联系,删除或支付费用事宜。

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