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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生活世界是这样运作的,那么游戏作为未来生活的预演,就需要有同样的机制——尤其是游戏不同于现实生活,它并没有获得目的物的奖励,也就是说,驱动游戏的,纯粹是一种内部机制。
游戏的机制可以表述为:
①生命体→②极轻微的压力激素→③模拟生存的游戏(游戏中低烈度、低风险的冒险与挑战)→④幸福激素或失败
上述简单的公式到了人类这里就变得无比复杂了。尤其是进入现代社会,所有行为的原始面貌已经模糊不精,难以分辨了。
人类是自由的生灵,也就是最不确定的生物——作为特殊生物我们拥有的不是具体的某种生存技能,而是更多自由学习的能力。
在原始社会中,未成年人的“游戏”和成年人的“生活”还是及其相似的,一切学习或者说游戏都能够清楚地看到目的。
但自从有了符号系统之后,学习变得越来越复杂,学习的首要任务成了掌握符号系统,而不是模拟生活世界。
没关系,没关系,人类在漫长的进化中,已经为这种抽象学习作好了生物学的准备,这就是人类了能够进行抽象的符号游戏,并从中获得快乐。
棋类就是这样的游戏,魔方也是。一切挑战人类大脑极限的游戏,就像一切挑战人类身体极限的游戏,以及一切挑战人类配合能力的游戏,都能够让人类获得幸福激素的奖励,也就是获得极大的快感。
所以赛跑、赛马、射箭、射击、足球、篮球……所有这一切,都直接就能够为游戏者带来快乐,因为它们离人类的基本生存方式并不遥远。
而大脑游戏虽然要求较高,但原理上,既然它强化着或者适应了人类进化中的有益倾向,它就同样能得到生物学上的直接奖励。
在符号性的游戏中,现在的公式成了:
①生命体→②极轻微的压力激素或者并无任何压力→③纯粹游戏(游戏中近乎虚拟或完全虚拟的冒险与挑战)→④幸福激素或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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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游戏的生物学目的是什么?今天人类继续从事这些游戏的现实目的又是什么?
游戏和工作的边界模糊不清了——譬如原来奥运会禁止职业运动员参加,就是为了确保运动对于所有人具有同样意义的“游戏性”,但当职业运动员霸占了赛场时,它其实与其说是游戏,不如说是职业,而其他人类,现在则越来越倾向于成为这类职业游戏的消费者。当我们熬夜观看足球赛时,就是一群最需要运动的人,在围观一群迫切需要休息的人在坚持运动。
参与体育赛事的博彩后,我们的快乐更是转移到结果本身,和文章最开头的那群被老太太愚弄的孩子一样。
再说一遍,就生命进化的逻辑而言,游戏的原始目的是为成年状态作好准备。
再后来,游戏就日益脱离了原始目的,成为了生命娱乐自己的奖励——和性爱一样,最初目的是为了繁衍,现在的主要目的就是娱乐自身。
这样的抽象化本身是没有错对可言的,甚至职业化、商业化本身都没有错对可言,它们可以视为诅咒,也可以视为祝福。就我个人而言,视它们为人类自由本质的一个表现。